《相似的隋秦二朝背后那些事儿》
文/子湛
有人说:个人的奋斗改变不了历史进程,可是无数个个人加起来,是可以的。
这儿要讲两个既伟大又悲哀的时代:在那两个时代,华夏大地日新月异、生机盎然,有无限的可能性,之于个人、家国、天下,皆如此。然而,那两个时代又是极度不稳定的,各种阶级矛盾,一旦遇到一点火星,就会大厦将倾。
这两个时代就是秦与隋:隋朝,公元581年到619年,历两帝,国柞38年;秦朝,公元前221年到公元前207年,历两帝,国柞14年。
且来随我看看这两个相似的朝代,都有哪有可堪一道之处:
第一是为天下立制。
隋朝是杨氏的天下,杨坚、杨广干的最重要的事是什么?是用科举制取代察举制。而千古一帝秦始皇干的最重要的事是什么?是用郡县制取代封建制。
一个动的是九品中正制士族的基本盘,一个动的是封建制贵族的基本盘,这可都是狠狠地带动着整个世道朝前走了一步,是有划时代的意义的。
平民、贫农得益,士族、贵族自然利益大损,如此士族、贵族们不得狠狠挣扎一波?
变革是需要牺牲的:从封建制到郡县制,春秋战国打了514年,秦末汉初的诸侯混战导致人口锐减75%,西汉建国都五十年了还爆发了七国之乱……
从察举制到科举制,中间是长达369年的魏晋南北朝,北朝五胡的背后是北方无数的坞堡庄园主;南朝军人血腥夺位的背后是王谢等门阀与君主共治天下。
隋朝和隋末的诸侯混战,只是士族退出历史舞台的一幕罢了——从安史之乱开始的205年军阀割据,才杀光了那些世家门阀。
而宋朝形成的地主官僚,统治了中国952年,为此我们付出了太平天国7000万人、民国军阀4000万人、抗日战争2000万人,才把这些地主官僚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里。
至于伟大的资本家们的退场,恐怕免不了更多的牺牲……
这片土地上的硝烟已经散尽,当初那些变革者的血液和反动者的欲望在史册里还依稀可见,每当念此,只得道一声“滚滚长江东逝水,风流者是真风流”,君不见郡县一制在当今依旧可见影子,君不见科举一策就是现在的公务员选取制度。
第二是建浩荡工程。
后人说秦朝与隋朝之亡,其中都有一条是怎么都少不了的,那就是——大兴土木,民怨沸腾。
在网上看到人这样说过:我们中国老百姓是世界上最好的百姓,我们勤劳,我们善良,我们坚韧,只要有一块可以生存的土壤,中国人就会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对此我深以为然。
回到两朝的千古奇观,秦朝之万里长城至今雄风犹存,隋朝之南北运河依旧在南水北调工程的主干线。
不难看出,修建这样的盛大工程倒不是说必不可少,只是修建了确实可以利在千秋。儒家讲立功立德,那么修建这样的工程确实是大功德,那么两朝错在何处呢?错在其心太过急切,依据事物的发展规律,修建这样的浩荡工程,在那样的时代不致天下发生动乱,怎么不得五十个春秋?
《史记》有载:“秦已并天下,乃使蒙恬将三十万众北逐戎狄,收河南。筑长城,因地形,用制险塞,起临洮,至辽东,延袤万馀里,于是渡河,据阳山,逶蛇而北。暴师于外十馀年。” 东起临洮,西至辽东,依据地形修筑防御工事,一点不容马虎,司马迁笔下的三十万怕是只是个外部说法,真实有多少无从可知。
不仅如此,后来的秦始皇陵,贯穿大秦版图的直道与驰道,延绵骊山南北的阿房宫……哪一个不劳民伤财,哪一个不让人们感到惊叹,秦法虽严,可若上层有方下自肖,秦未尝不可万世,秦法终究在最顶层是一处空白,约束力太少,最终的结果就是天下反秦,二世而亡。
和秦始皇时期修建的众多工程一样,隋炀帝时期所修建的众多土木工程,其中真正用来供隋炀帝一人享乐的并不算多,无论是兴建洛阳,兴建通济渠、永济渠还是后来的江南运河,都有着这位君王处于政治和军事目的的考量在内。
然而,急不可待的杨广却将所有的工程压缩在短短数十年间,即使以隋王朝的底蕴,面对这种前所未有的透支,也是力有未逮。
如此频繁的工程建设,使得隋朝的民力被剧烈的消耗,在修建东都时,由于工期过紧,官员们几乎是在以涸泽而渔的态度来役使民夫,以至于“僵仆而毙者十四五焉。每月载死丁东至城皋,北至河阳,车相望于道”。如此惨烈的场景,在大业年间,时时刻刻都在上演。面对这种情况,民众们内心的愤懑和仇恨之情,自不必说。
第三是军争强劲。
汉家衣裳,唐人风华,哪怕到了现在我们都无比推崇这些,毕竟只有文化软实力背后的东西,可以源远流长,滋润我们这个民族的土壤。
可是,要说到坚守民族的尊严,汉比不了秦,唐亦不及隋。
《过秦论》中的秦始皇“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百越之君,俯首系颈,委命下吏。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 ”
这就是那个峥嵘的大秦,那个让汉朝皇帝以及子民忍了近百年最终浩尽国力才打赢的匈奴,在秦国手上,却是没怎么折腾出来多大的动静。
这还只是对外战争,而说到统一天下的战争,怕是没有哪一个朝代像秦朝那样,几乎打遍了整个天下,而秦人之敢战、死战,也是令后世无比尊崇的,自此说起“秦川男儿”,不禁就会想起了“大秦风起”,在那连绵“风起”声中,扬鞭策马,弯弓踏驽,尽是铁甲铮铮!
三千战十万,隋朝边军三千,突厥兵马十万,激战了三天三夜,隋军没几个人了,突厥兵马竟然势弱,而直接返回去了。听着有些像神话,可是这就是事实,虽然可能有一些特殊的情况,可整体隋朝是压着突厥打的,几乎没有被大肆侵犯的黑历史。
而唐朝初年,李家却是通过和突厥合作才取得的天下,也曾一度让突厥人的马蹄踏到了关中,险些亡国,经过屈辱的求和,才得以保存国柞,后来用了很多年,才勉强趁着匈奴内部出了问题,找回了曾经的尊严。
隋朝根上是宇文家的北周,而开国君主杨坚正是不世出的周武帝的臂膀,在跟随武帝南征北战中积累了足够的军事资本,后来的事情也是时势使然,杨坚篡夺了宇文家的天下,却是始终在不断进取,打得吐谷浑、契丹、匈奴只得称臣来贡。尽管在杨广手上,三征高丽皆不遂,可是高丽在今天的东北边境以及朝鲜半岛,在当年那个年代,大规模跨越千里而战,再加上其他原因,真是非战之罪。
第四是公种而孙得食。
银杏有一个说法叫做:公种而孙得食。这是因为银杏是慢性果树,成长周期长,大抵要长够三十年才可以逐渐结果。
而秦隋两朝就皆种植起了一片银杏进,经过多年精心养护,却没能等到收获,而采摘果实者正是汉唐。
汉承秦制,打造了一个广袤的帝国,分封了功臣子弟,刘氏子封王天下,其他地方行以郡县,披着儒家的外衣,行以法家之实,多有盛世;唐因隋制,收拢天下士子尽天子彀中,一时文华大胜,人才蔚为壮观,贞观、武周、开元近百年,虽偶有波折,大唐的子民过过几段很幸福的生活。
秦朝耗费国力修建长城,让后代有了人造天险可守,给了后世华夏子女在艰危时期安全渡过的可能,其功甚大;隋代不计民本开挖运河,自此南北变通途,华夏的文化、经济中心开始逐渐从黄河流域,逐渐转移到了长江流域,加入了南北融合的进程。
看过《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这部电视剧的朋友,应该记得这样一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而秦隋二朝的统治者,在很大程度上也是真正地为了子民之深远着想,只不过从皇帝宝座到百姓家中,这距离太远,远得让他们慢慢忘记了初衷,而他们的初衷,何尝不是为了百姓过得幸福安康?
茫茫世间,幸福的人生可能原因种种,可是不幸的人生却是那般相似,朝代也是有生命的,秦隋二朝皆是少壮时期劳碌过剩,耗尽了一身精气神,才让诸般邪火而起,最终化作烟尘。
人有转世之说,可若朝代也有转世之说,那么隋朝就是秦朝的转世,在赢氏和杨氏的血液里,有一种因子特别旺盛,而这种因子就是建设因子。
同样的二世而亡,“赢”与“杨”读起来竟也有一中相似,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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