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至,乍暖还寒,冰皮始解。自古,男儿都心心念念着吹角连营、燕然石有功,闺中也便有了思君不见君的妇人。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
男
离开家多日了,那天我一身戎装,驭马绝尘而去,你不断地抹眼泪,想留下我,但始终没说——我都知道。
但是还好,我已在归乡的途中。今夜驻在江边,月光下的春江波光荡漾,静淌千万里,想必天下间的春江今夜皆如此江一般旖旎。见此景,想你想得厉害,提笔伏案,为你手书心意一封。
塞外的风光甚是凄凉,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外贼干预不断,三个年头了,兵士们死伤无数,九死一生。打败贼人那日,众人饮酒下炙,一杯杯浊酒盛着男儿泪,一饮而尽。谁也不说话——说什么呢——这一天等了太久。
窗外,江流宛转绕花田,月光倾泻,深夜的花林里竟有了斑驳点点,又好像细密的雪珠在闪耀。州上的白沙和月光融合在一起,倒也无法分辨。江天一色,抬眼看见皎皎空中的一轮孤月,我不敢去看,我怕明月如镜看见你依窗凭栏的双眸,我怕你眉间眼里忧愁浓重……
我也近而立之年,偶在四面边声里叹时间易逝,岁月如风。这江畔谁人初见月?这江边月何时初映人?人生一代代的无穷无尽,这江上的月亮一年年的总是相像。
人生如蜉蝣,岁月里暗流涌动,说不出哪个浪头打得人动弹不得。我也曾年少一腔报国热情,转身离去后恍然发觉家总让离人魂牵梦绕,自古忠“义”不能两全,我欠伊人太多——此恨绵绵无绝期。
此次归乡,你我二人,再无离别。
女
长江送流水,江月待何人?你当年如那天上云一般离去,青枫浦上的舴艋舟自此载不动几多愁。
谁家的离人今夜仍漂泊在外?谁家的人在这明月笼罩的阁楼中日复日地相思?
是你,是我。
月光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妆镜台我也多日未动,对镜贴花黄的早晨早被你带走,朱颜给谁看呢?
月光照进门帘,卷不走,映上捣衣砧,拂不掉。
昨夜梦见花落闲潭,春已过半你仍未还家。男儿有梦固然是好事儿,保家卫国更是令人敬佩,所以我不拦你,我等你。只是等待甚苦。
不知有几人能趁着月光回家……
明日我仍会倚门望君踏归程,还有,愿逐月华流照君……
原文回顾:
春江花月夜《春江花月夜》:等待是最长情的告白
张若虚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指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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