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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唯美诺奖作品川端康成《雪国》:生命本是徒劳,我偏要怒放的生命

最唯美诺奖作品川端康成《雪国》:生命本是徒劳,我偏要怒放的生命

作者: 霜生花 | 来源:发表于2020-03-15 20:01 被阅读0次

    在日本,有一个偏僻的小县城,名叫新潟县。在川端康成虚无的笔下,它被刻画成了一个梦幻的国度“雪国”,“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夜空下一片白茫茫。”

    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地界,发生了一段美妙的爱情故事。说是爱情故事,却不由地令人嗤之以鼻。因为男女主人公,在世俗眼中,有着并不光鲜的身份与人设,容易让人产生先入为主的观念。

    也许,你会骤然思忖“妓女”也配拥有爱情吗?一个已有妻室的中年男子,与别的女人之间的露水情缘,也能称为爱情吗?

    在这里,我并不想以世俗的眼光,用道德的标准来对《雪国》中的爱情进行批判。我想,就让我们暂且抛下这层道德的外衣,从故事本身入手,来感受一下这段唯美故事的背后,所潜藏的关于生命本质的意义。

    这本书的作者川端康成,是日本文学史上的泰斗级人物。1968年,川端康成凭借《雪国》、《古都》、《千纸鹤》三部代表作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因此,川端康成也成为继泰戈尔和萨缪尔·约瑟夫·阿格农之后,亚洲第三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亚洲人,也是第一位获此殊荣的日本文学家。

    而川端康成所著作品中,当属《雪国》最具美学价值。它的美,深刻展现了日本文化中“物哀”之美,是美学文化传承的具体体现。

    今天,我想从物哀的生命层次,探讨一下关于生命的虚无,以及面对虚无我们应如何应对等方面进行浅析。

    一、“物哀”不是纯粹的“悲哀”,而是“悲哀”背后所潜藏的蓄势待发的蓬勃生机

    川端康成在写《雪国》时,给全文铺就了一层淡淡凄凉的笔调。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作者,才能把这样一副凄凉的意境,通过点滴细节、寥寥数笔景观,刻画出淋漓尽致的效果。

    书中景物的凄美:“披上一层薄雪的杉林,分外鲜明地一株株耸立在雪地上,凌厉地伸向苍穹。”“月儿皎洁得如同一把放在晶莹的冰块上的刀。”

    书中人物的凄美:“她好像一个在荒村的水果店里的奇怪的水果,独自被遗弃在煤烟熏黑了的玻璃箱内似的。”

    我们都知道,作者川端康成的生平经历,并不平顺。川端康成两岁丧母,三岁丧父,七岁时失去祖母、十岁时失去姐姐,十五岁时又失去祖父这个唯一的亲人。

    所以,导致了一种根性的孤独感,满溢进川端康成的骨子里,也潺潺流进了他字里行间的文字中。

    很多人认为,川端康成的人生是悲哀的,以至于笔下的人物:岛村、驹子、叶子、行男,各尽其哀。

    可是我却认为,正是因为这些难以抗拒的悲哀,才让我们更能体会到生命美好的意义。

    就连川端康成后来在回忆中也说,“我深深切入到小说人物驹子的内部,对岛村则浅浅地点到即止,从这个角度看,说我是岛村还不如说我是驹子……特别是驹子的感情,实际上就是我的感情,我想,我只是想通过她向读者倾诉而已。”

    由此可见,在川端康成心中,他最想表现的并不是岛村凄凉的“悲哀”之感,而是“悲哀”背后,以驹子为代表人物,所潜藏着的蓄势待发的蓬勃生机。

    二、川端康成的“虚无”,与佛教的“空”、道教的“无”,具有异曲同工之妙

    1968年川端康成在诺贝尔文学奖授奖仪式上,做了《日本的美与我》的主题演讲,“有的评论家说我的作品是虚无的,不过这不等于西方说的虚无主义;我觉得这在“心灵”上,根本是不同的。“

    他认为,灭我为无,这种‘无’不是西方的虚无,相反,是万有自在的空,是无边无涯无尽藏的心灵宇宙。

    川端康成的所思所想,其实跟佛教的“空”、道教的“无”,具有异曲同工之妙。

    佛教推崇“四大皆空”。即世界上一切都是空虚的,道空、天空、地空、人空。“空”与“有”相对,空虚、空寂、空净。一切存在之物中,皆无自体、实体。

    道教认为,“无为有之始”“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无”为万物的本原。世间万物,相生相息,相依相存。

    川端康成在《雪国》中,刻画了一个灵魂虚无的岛村,又在他身边,安排了一个朝气蓬勃的驹子,两个人实则如阴阳两面、一体两生。

    岛村便如同川端康成虚无、荒凉的过去,是他无法否定的实体,也是他所有“悲哀”的所属尽现。

    而驹子,则是川端康成的自然选择,是他对“物哀”美传承的选择,也是他对生命虚无所作出的态度。

    川端康成并未因生活的困境,而让自己沉浸在悲哀的氛围中,相反,他期待眼光明媚的朝阳。这一点,在驹子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三、“物哀”主义本身,便是人间万物的象征

    物哀,是日本江户时代国学大家本居宣长在《源氏物语》注释书《 源氏物语玉の小栉》里提出的文学理念,简单地说,就是“真情流露”,触景生情,感物生情。

    此后,本居宣长在《紫文要领》中,对“物哀”做了更为详细的解释:“世上万事万物的千姿百态,我们看在眼里,听在耳里,身体力行的体验,把这万事万物都放到心中来品味,内心里把这些事情的情致一一辨清,这就是懂得事物的情致,就是懂得物之哀。”

    我们在理解“物哀”时,不应单纯地从中文字意上拆开来理解。哀,并不是单纯的悲哀之意,而是事物的千姿百态、万事万物的情致。

    川端康成把他对物哀之美的憧憬,通过文字吐露出来,展现在字里行间中,表现在景物中、人物的一言一行中。

    当你试读这本书时,一种唯美的意境茫然涌现在你的脑海中,让你浮想联翩,一副美好的画卷随即在你的脑海中扑面而来。

    可当你细细揣度文字时,你又会发现,作者并未用“美”“漂亮”等字眼,来描绘所有事物。而所有的美感,皆是由一个个串联起来的文字,所组成的意义所营造出来的意境之美。

    作者在描绘岛村与驹子之间的爱情时,也从未铺就轰轰烈烈的情节,而是以细腻的笔触,叙述了两个人当时所处的环境,他们两个在一起做些什么样的事情,诸如,穿衣、瘫坐、爱抚、闲聊等,皆是人间最平凡之事。

    然而,作者却是把驹子日常生活中,所有平凡之事,都描绘的细致入微。让我们知道,驹子平时是怎样生活的,她说话的语气是如何,她与他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又如何。

    作者便是通过这些细碎的点滴,刻画出了一个生动形象的驹子。

    而作者所刻画的人物驹子,便是“物哀”主义的实体显现。驹子用她的生命意志,为我们展现了生命的光彩,活出了生命的意义。

    四、驹子的“正念”:活在当下,活出怒放的精彩

    佛经说,“心犹如一只在森林中不停摆荡的猴子。为了不让行踪飘忽的猴子失去踪迹,我们必须一直看着这只猴子,甚至和它融为一体。”

    越南和平主义者一行禅师曾提出“正念”这个概念,意思是,“对当下的实相保有觉知。”

    洗澡的时候,洗澡就是实相。我们应该“为了洗澡”而洗澡,而不是为了放松而洗澡。

    上课的时候,上课就是实相。我们应该“为了上课”而上课,而不是为了下课而️上课。

    同时,洗澡的时候,觉知自己“正在洗澡”的状态,这才叫“会洗澡”。上课的时候,觉知自己“正在上课”的状态,这才叫“会上课”。

    简单地来说,就是活在当下,感受当下,感受事物存在的“物哀”之美,不念过去,不奢未来,珍惜现在。

    《雪国》中的驹子,则是一个实实在在“会生活”的人,而不是“为了生活而生活”。

    驹子在日常生活中,“连要洗的衣服也叠得整整齐齐的……” “不把日常生活安排得妥妥贴贴,是安不下心来的……” “虽然明知收拾好,还会给弄乱的,但总得去管它,否则放心不下……”

    她尽全力追求生命之美,每次见岛村,都要换一件不同的赴宴服。家里的“衣柜虽旧,却是上等直纹桐木造的……” “朱漆的针线盒闪闪发亮,显得十分奢华……”

    她从十六岁起就把读过的小说一一做了笔记,因此杂记本已经有十册之多……她写日记,“不论什么都不加隐瞒地如实记载下来,连自己读起来都觉得难为情哩。”

    她每天坚持练三弦琴,哪怕自己身处在一个荒凉的村落中,“她总是以大自然的峡谷作为自己的听众,孤独地练习弹奏。久而久之,她的弹拨自然就有力量。这种孤独驱散了哀愁,蕴含着一种豪放的意志。”

    驹子对于自己的需要,具有清晰的认知:驹子与主家签订的卖身时间是四年,驹子对岛村说,她不到一年的时间,本钱就还了一半,要是她愿意,便能把四年的期限缩短为两年,但她不想勉强自己去做,还是身体要紧。

    驹子在面对爱情时,也有自己独到的觉悟,她的爱像芭茅一样苍劲挺拔,“才不呢。我才不干这种可怜巴巴的事。那种给你太太看见也无所谓的信,我才不写呢。那样做多可怜啊!我用不着顾忌谁而撒谎呀!” “我爱怎样就怎样,快死的人啦,还能管得着吗?”

    驹子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身份卑微的艺妓,一个身世飘零的孤女。

    可是,我却从未在她身上,看到凄凉的影子。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朝气蓬勃的生机,一种对生命的热爱火焰,一种满足于当下、享受当下的意志力。

    推己及人,驹子拥有一个令世俗所厌弃的妓女身份,可是我并不认为,她就没有享受爱情的权利,她就没有认认真真生活的权利。

    相反,川端康成把自己所有的“物哀”之美,都寄托在了这样一个“人设”矛盾的人物身上,向我们展示了人间唯美的存在。

    雪国的美,美在景,美在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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