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像太阳一样活下去

作者: 望溪南 | 来源:发表于2021-12-12 17:33 被阅读0次

微抬下颌,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颗还未来得及藏身的银色长庚,靛蓝色的天仍缀着几朵墨云,当火红的太阳自海面缓缓升起,射出足以点燃世界的光芒,日出才算开始,海岸线被炙烤地不断下降,直至露出整个太阳,方才看清原来只是它在缓缓升起,有些梦幻的远海被晕染成了淡金色,粼粼泛着红光,像少女一般,因钟情而羞红了脸,仅一眼就愿以蒸发所有眼泪为代价换取来一个炙热的拥抱,沙滩还是冷冰冰的,只剩我走来的方向还残留着些浅浅的印记,寒冷的清晨仅一人在此静静等它,海上并不只是升明月,一望无际的海岸线是那样壮观辽阔,可我仍旧不知昨夜它在何处安眠,扶桑树下?地球异端?

我祈祷一束温暖的光打在身上,驱散昨夜的惊恐与寒凉,该是多么伟大的力量才能将它缓缓举起,我闭着眼,却仍看到微微红光,想必它已在我面前,这是我第一次在海边看日出,第一次如此的勇敢,一个人旅行,一个人在外彻夜不眠...

此番出来是为散心,最近自己被存在的意义桎梏了头脑。

千万别想着用人类研究出来的那套逻辑学或制定的道德礼仪来把我的自由束缚捆绑。

我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答案,所以希望第一眼就能见到它,和它拥有一段独处的时光,解决心中的疑惑,当眼前朦朦胧胧映出透亮的血色,我终于问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困惑,它的答复是那般温暖又自然。

咸咸的海风,夹杂着独有的腥气拂过鼻尖,“哗啦啦...呼...”那是海浪的声音,我巡音而去,只感觉脚下刺骨的凉,自知已偏离了方向,接下了是脚腕,痛的发痒,小腿、膝盖、大腿,我停了下来,只感觉上半身暖洋洋的,体内滚烫的血液急速流淌,在我的身体世界里汇聚出江河的能量,带着这份温暖喷薄向下,却只感觉回流之血的温度在不停下降,想要温暖水中身,除非先用血液温暖整片海洋,我没有傻到那个地步,不会如此的自不量力,转身留给大海一个孤独的背影,快速向沙滩跑去,我还没做好死去的准备。太阳又将我的后背烘烤,我脱下浸满海水泥沙的鞋子,沙滩已经有了些温度,面朝大海坐了下来,我的脸应该是红色的,而双脚也是红色的,不过一片温暖一片冰凉,太阳的光芒让人变得懒洋洋,我躺在沙滩上,抛去身下的贝壳,安然入眠...

直到周围嘁嘁喳喳的声音将我唤醒。我在梦中见到了你,太阳;你说:日出不是为了日落,是为了给大地温暖与光芒;日落不是告别,是为了给星月赋予更美的华章;偶尔不在,是为了让雨水将大地洗礼灌溉...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告诉你,日出终有日落时,日出是美的,日落同样是美的,只不过掉转了方向而已...

我问你为何这样,你说因为你是太阳,我刚想追问,你让我睁开眼睛看看周围的一切,周围的空气如此清新纯净,绿油油一片青翠草场,我躺在草场中央。

你说:做一棵草就该用尽全力去绿化每一片土地,哪管世界待我怎样。

一只笨重的水牛走了过来,将身边的水草寸寸啃食,留下一片狼藉...接着回报了一泼墨绿色的粪便,留下刺鼻的尿骚,我想要逃离这片污浊而又臭气熏天的草地,却发现动弹不得,低头才发觉双脚早已牢牢嵌入泥土之中,不知过了多久,经历多少次风吹雨淋,身边的臭味儿早已消散,取而代之又是清新纯净,身边新发的水草那样嫩绿,那一坨坨粪便此刻成为了最好的供养。

一个恍惚间从牧场来到了城市,这里空气呛得我干咳不止,孱弱的身子上落满了浮灰,耳边尽是嘈杂...白色、黄色、蓝色、黑色...一双双鞋子在身上肆意践踏,我再也没有直起过身子,终于有了一会儿喘息的时间,再看周围的草又挺拔了身姿,还给这片草坪全新的模样,没过多久又被踩倒。

听说这片草坪要改为停车场,毒性极强的农药喷洒在身上,绿叶开始干枯发黄,厚厚的水泥浆把这块土地硬化,我再也无法见到光明,更没有力量拱起这块巨石,但它们没有一刻松懈,直到有天一道裂缝洒进些许阳光,几株嫩草破土而出,在风中摇曳。后这里又经历了拆除,这片草又毫无怨言的用绿意铺满整个花坛,我问为何这样,他们说因为他们是草。

我不愿继续体验,带着一丝丝惭愧落荒而逃,脑海里尽是这些年自己到底在干嘛的思考。

我何必四处问道?智慧不正在生活之中,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演示,我却不能理解其中奥妙,是我没有留心生活,没有仔细观察...如今哪有资格提问,日出不是为了日落,日出与日落只是在提醒这个世界,日出会有日落,需要时刻珍惜,过程的美也不逊色,实际上就没有哪一个时刻它是不美的。

像太阳一样的人生,像太阳一样的生活,日出虽将日落,但要把光芒与温暖洒向世界,日落并不值得惋惜,是为了给星星和月亮一些出镜时长,是为了给夜间动物属于它们的天堂,是为了下一次的日出做准备啊...

像水草一样的人生,像水草一样的生活。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新绿虽将面对秋霜,但要把绿意和美好留在大地之上,枯萎并不值得惋惜,是为了给大地一些调息的时间,不再与秋冬继续争辉,也是为了来年更好的重逢啊...

目之所及皆是人生,答案无非就在身边,无非就在自己身上,有些时候放下头脑里的思想,问问这颗不会思考却有喜怒哀乐的心,它总是沉默,却会告诉你最真实的答案,我找到答案了吗?没有。我知道人生该怎么过了吗?没有。我只是知道出生不是为了死亡,过程中的生活也不逊色而已,至于其他我就不得而知了。

但我会自问准备把什么留在这人间。

草有草的生活,太阳有太阳的生活,而我也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并没有统一的标准答案,只有不断落实在生活中,问题才能一点点的消散,人生少不了思考,但最终仍要在经历中成长。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若某天有人问我,你为何选择这样生活?我希望可以告诉他,没有为什么,这就是我的生活。

生活这道难题,一万个人有一万种解法,当然最终都要面对死亡的交卷时刻,但解题思路却可以留在人间,我们最终将以怎样的心态面对这短暂的离别,怀着怎样的心情幻想下一次失忆般的重逢。

“叽叽喳喳...咕咕...布谷...”杂糅的悦耳之音将我拉回现实,一股劲风袭上胸口,风突然凛冽起来,我站在屋子后面的土丘之上,向西面的远山眺望,远处墨绿色的山峦如海浪般丝滑,身旁枝头的山雀啼叫不停,我真想要张开那对隐形的翅膀随其飞翔,远山中有块儿白白的软云,镶嵌在群山之中,那片固执的云仍风怎样用力也无法吹动,我这儿早已经入了冬,雪已下过几场,那块儿不动的软云便是雪后留下的一块梯天(田),直通云端,积雪还未消融,它便伪装成山间的一朵白云挑逗世间,一会儿太阳就是在它身后落下。

一只鹰在我的头顶盘旋,我没怎么见它煽动翅膀,可就一直稳稳飘在空中,太阳终于要落山了,与西山接壤的云天被落日染成了赤色,而它自一二三...,实在数不出它是在第几个山头落下,反正是在那片田的后方,我本想目不转睛地观赏整个日落,但天上的鹰,枝头的鸟,偶尔啼叫两声的雉都吸引着我的目光,再看它已经藏下了半个身子,云天颜色也随之改变,天边的残云被染成桃红色,我因此想起了自己那青涩的爱情,如此醉人又美好,天上几架飞机掠过,那飞机小得几乎看不清轮廓,只有身后那笔直如穿云箭般的“尾巴”引人瞩目,画面比流星还要绚丽,那条逐渐拉长的“尾巴”慢慢扩散成天边的残云,融入其中,只见眼前几束白色箭矢划过,迎着落日的余辉,在淡粉色的云天中留下一抹纯白色的足迹,小时候每当有“呼呼呼...”的声音划破长空,我便马上抬起头去找那声音的来源,小小的飞机在我头顶缓缓游过,让我十分好奇,如今飞机仍在这片天盘旋,仍是小时候的模样,脑海中的画面却是数百人在我头顶掠过,他们或是行色匆忙,若是面露紧张...

再看那太阳已经落下十分之九,整个山头被金色包裹,残云的颜色再加深,介于朱红与桃红之间,我愣了一会儿神儿,再看就只剩下杏黄色的山头和残云了,轻飘飘的白色花瓣自天界落在我的肩头,那是雪树在天空摇曳,晴空落雪并不常见,但也仅是一片而已,人生总是需要一些美丽而又不切实际的幻想,比如夜晚的月亮,金乌的扶桑...

那些鸟儿成群结对儿的离开,到了归巢的时刻,杏黄色的西天只是变浅却一直不愿暗淡,云天又变成了橘黄色,我都忘了这是自己第几次在家乡看日落,却一次也没能心无旁骛的欣赏完,我也得回家了,家就在不远的后方...

劈柴时东山的云终于变成了墨色,天变成了靛蓝色,那颗启明星最先出现,西山仍被杏黄的天笼罩...当暖手的火焰在灶中噼啪作响时,我再推开门,黛蓝色的空中银河璀璨,仿佛亿万艘迷航之船在无边的海中飘荡,找不到灯塔的方向?直到一轮明晃晃的圆月自东山的松林被众星捧出来,在水库的镜面中孤芳自赏。

后半夜窗外突然聚起了大片的云,将所有星光隐藏,接着落下了棉絮状的大雪,我守在窗边静静地静静地发着呆...

我总是幻想一个人的旅行,一个人去海边,在黑夜中等待日出,迎着海浪向前,让太阳告诉我生活的答案,可像我这样的胆小鬼怎么敢去做这些事呢?

只能靠着幻想去生活...天亮后推开门,房顶的瓦全被积雪覆盖,冷冰冰的房子变得可爱起来,可还是太冷了,再去把火点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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