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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重听罗大佑《恋曲2000》

雨夜重听罗大佑《恋曲2000》

作者: 查無此狼 | 来源:发表于2018-07-02 22:12 被阅读74次

    侯德健当年终于得以重回大陆时,写了首歌,名叫《转眼一瞬间》,令人唏嘘。但这里暂且不说老侯,我要说说老罗。

    今天蜀都大雨倾盆,想起老罗的那首《天雨》,找来听了,忍不住就去虾米把整张专辑找出来,再听一遍。(有态度的网易云音乐却没有有态度的老罗的大部分版权,一叹。)

    转眼一瞬间,《恋曲2000》这张专辑就已经24岁了。两轮生肖,两代人长大。而当年二十郎当岁,懵懵懂懂听这些歌的青涩少年,也已变成古怪蜀黍,在新生代咄咄逼人的后浪推搡下苦苦坚持,不想早早死在沙滩上。只有在年轻时爱过的旋律响起时,似乎又恍然重回当年…… ……

    (老磁带,在孔夫子旧书网,未开封版可以卖到¥70大洋)

    我的乐山老乡四一兄宋石男老师在《不能告别的邓丽君》一文中提到了当年还山清水秀,没被众多化工厂玷污的“小西湖”五通桥,提到了四望关大桥,还有桥头卖磁带的路边摊,在摊子上买到众大陆摇滚群星翻唱邓丽君的磁带的我。————买到《恋曲2000》,大致也是那时候的事。

    那时候我狂热地爱上了崔健唐朝黑豹比安,从四闾师范学院中文系退学,改在音乐系进修了一学期,同时和盆友一起做了半年舞厅乐队。之后,觉得在教正统音乐的音乐系和舞厅混没啥前途,想立马去摇滚圣地北京混,家里又还不放心马上撒手,就只好在家啃老,练吉他,听歌,写歌,企图能有所成就。

    我想我有一位比罗大佑的老爹更开明的父亲。就算罗大佑在台湾乐坛已经闯出一片天,他老爸还坚持要他回去当医生,弄得老罗在当医生和做宝岛鲍勃迪伦之间犹豫了十大十年。而我老爹对我这个从小就五音不全,现在却突发奇想,要丢掉好不容易考上的铁饭碗,去当个前途莫测的音乐家的瓜娃子实在是很无语,只好安慰自己:总比出去偷东西抢劫打架的流氓混混要强吧。(那时候还没流行“古惑仔”这个词。)我后来又想,我爹也在党的少数民族地区教育战线混了一辈子,对基层教书匠的疾苦深有体会,倘若这教书匠也像宝岛的医生那样是种相当上流的职业,他对我弃教从艺的态度一定又会有所不同吧。

    但那时候学习音乐,却远远不像现在这么方便:网络上无数教程,琴行里大把老师,只怕你不学,不怕你没地方学。

    当时我手边只有一套复印翻录的乐林秘籍,小林克己重金属电吉他教材。这教材非常成功地扼杀了我成为一枚比唐朝老五刘义军还要伟大的电吉他手的梦想:因为我手里的那把电吉他是上海美声牌的,弹过这种吉他的老炮们想必对那宛如锄头把的琴颈和稍微一用力推弦,琴弦就啪的一声,相当刚烈地死给你看的悲剧性场面印象深刻。

    (现在市面上的正版秘籍) (当年江湖上流传的D版秘籍)

    ———想想,也就在仅仅二十多年前,制造内有钢骨,粗细合手,不易弯曲变形的琴颈和材质优良,弹性良好不易断折的电吉他琴弦的技术,还属于西方列强黑科技。就算站在天朝工业顶尖的大上海,也造不出一把能够弹重金属的合格电吉他来。而花至少上千块大洋去买一把进口电吉他,在我,是想想都觉得太过于奢侈的事情。那时候我父母退休,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组织上发的安家费也不过四千大洋。——而当时四千大洋,已经足以买房,也不算菲薄了。

    九三年我刚说我要退了中文系改学自费的音乐系,我老爹就掏了整整一大张百元钞,让我去买我老兄马吹牛的一位同学转让的二手美声电吉他,已经足够慷慨大方,我不能有更多的奢求。——听着老罗的《上海之夜》码关于上海的琴,还真是应景啊应景。

    (虽然不咋的,却是那个年代的国产顶级奢侈品)

    这是我们这一拨小镇土摇文青“胸口永远的痛”,这痛远比当年在《乐山宣传》杂志上看见一篇叫做《要严格限制摇滚乐》的小文章的痛还要来的深切。毕竟,就算老爷子们受不了,不能容忍有人想引进迈克尔 杰克逊和麦当娜他们“疯狂的,资本主义生活方式的”现场演出的想法或者做法,我们也能买到借到翻录到录像带来多加点音量和想象,过把小瘾。况且,从当时还未破产倒闭的国营大厂东风电机厂的闭路电视卫视频道,还能看见MTV台的更多音乐电视节目。在一个已经开始开放资讯的时代,最难受的不是不能在现场跟迈克尔杰克逊一起疯一把,而是分明乐坛“武林秘籍”就在手边,手里的武器却总是不争气,眼睁睁的听着磁带里人家弹得行云流水潇洒无比,自己却只能望洋兴叹。

    自信心就这样一次次被摧残殆尽,我只好又回到我的红棉木吉他上,扒带,从录音机里一句一句的,把这张恋曲还有其他一些 磁带里喜欢的歌一首首都变成笔记本上的简谱和和弦谱。

    那时候还有个学习的途径,上海有本自办发行的杂志名叫《吉他之友》,我在大凉山读高中开始学弹唱时就在邮购了,这时候五通桥的书店里面竟然有得卖。杂志还办了个“吉他之友联谊会”,收点会费,印点会员通讯录,弹得好的老师回答点后学的问题。我记得我还去乐山石油疗养院见过一位会友,不过他说他已经改攻钢琴了,没能更多的指点我。我又把自己在创作民谣歌曲上的困惑写信去杂志编辑部问,一直没得到回信,都快不抱希望了,没想到,却在新一期的杂志上看见编辑把我的问题和老师的回答都发表了出来。

    ( 经典老杂志,这是创刊号的封面)

    1994年,我在凉山西昌卫校学医的弟弟曹操毕业后,在金阳县,我父母教书育人工作了一辈子的地方又当了半年乡村医生。在医院,经常分明几毛钱几块钱的药就能给穷困老乡们治好的病,为了医院的经济效益,却不得不开好几元甚至十几元几十元的药,这很让我弟弟良心不安。春节回家的时候,他拿起了我冷落已久的电吉他,爬格子跑音阶,夜以继日的练习。他在卫校学医时练习做手术,手指的灵巧度本来就专业训练过,改在吉他上,很快就上手了,只要不推拉琴弦,这把上海美声还是很不错的,加上国产的金属效果器,像模像样。比在我手里的时候强了不晓得多少。我很服气。为了能兄弟合作,我们又一起去省城成都,在天府广场毛大爷打车的脚下一个琴行花800多买了一把电贝司。这时候国产琴已经有了进步,这把不晓得品牌名字的白色贝斯至少琴颈是有钢骨的,粗细很合手。比另外一些商场里卖的锄头式贝斯先进了不少。价钱是有点昂贵,但那时正在流行气功,我父母退休后又发挥余热,办气功班多少挣了点辛苦钱,还算能够负担。

    我们那时候每期必买的还有《通俗歌曲》《音像世界》杂志,从杂志上看到北京榜样音乐学校招生的消息,短训班,学三个月,学费小七百,也还在我家负担能力之内,弟兄俩搭伴,父母也放心。我和老弟就往从小向往的首都而去了。

    我老兄马吹牛后来在乐山月儿塘开了一家叫做“文字游戏”的租书店。家里的这些杂志也在店里的出租品之列。来店里租书的有两个乐山师专美院的画家,王赣和尹勇。他们看了这些书,也对音乐产生了兴趣,后来又认识了回家过年的我和兄弟,辞去中学美术教师的教职,也搞起了乐队,是著名的“声音碎片”乐队的首任鼓手和贝斯手。

    随着之后租书店的关张,这些宝贝书本就此散佚,只存在于我记忆的深谷里。也是今天听着老歌码点旧事,才又想起。———住过N多次精神病院,吃过N多药片之后,我的记忆力已经不足以让我记起名字第一次登上杂志时,我都是怎么问而老师都是怎么答的了,唯一印象深刻的是第一次从杂志上看到铅印的自己的名字,那种感觉,像第一次听到立体声音响,也像第一次触摸到心动女孩的肌肤……那种九天九地一起震颤,整个世界为之焕然的感觉,我想我永不会忘记,一直到死。

    后来我和我的乐队“暗夜公爵”的名字和照片也曾出现在顔峻的乐评集《燃烧的噪音》里,得到颇高评价。但我看到的时候,却很淡然,远没那第一次的感受深刻了。

    顔峻的樂評集 舞台上的罗大佑

    雨夜听老罗唱恋曲,貌似这时候我也该用文字去再触摸一次当年的心动。但我无意如此。错过的已然错过,无非是怅然,无非是遗憾,但即使这怅然当年并非我的怅然,这遗憾当年也是情敌的遗憾,到后来会如何,那也难说得很。天长地久早已是神话,告别的年代才是现实,而现实中的离合悲欢,每个人的故事不同,感受却相差不会太远。“交织的情丝,不过是他们凡俗的事”,老罗如此唱,却又问“假如我一如初衷,能不能唤回你的心情”。其实,就算唤得回,那又如何,女人心,海底针,多半也就是再一次“为你一阵悲”罢了。而至于那女孩的名字,将会,“永远是个秘密”。

    我也无意转行去做一枚乐评人,把老罗这些二十多年后依旧鲜活如初的歌曲一一宰割宰割,分析分析,弄出些微言大义来,只是随便听听,随便聊聊,而已。夜已深,困了,“就这么样吧“”,回忆的文字不外乎,一样是方块字……

    稿于:共和69年7月2日夜

    改于:共和69年7月3日夜

    定于:共和69年7月21日中午

    蜀都 独品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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