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期末考试的前两个星期,我在兼职猫上找到了一份工作,要去面试的那天晚上我激动极了,颇为认真地写完了我人生的第一份简历。说起来这不算是我的第一份工作,但之前的五六年里我所找到的不过是一些工厂或者餐厅那种不需要简历的工作。面试的人和我说学校放了假便可自行到岗位报到了。考完试的那天下午,很多伙伴都急着要回家去,看着人们拖着行李箱,脸上洋溢着回家的喜悦神色,我竟然生出难过的情绪,毕竟我是一个极其恋家的女孩。但是我悄悄和自己说,要勇敢,要坚定,所有你想要的东西都是需要付出相应的努力和代价的。然后我便在哥哥的陪同下拖着那个小小的绿色行李箱辗转搭上地铁去了。到达目的地后哥哥陪我熟悉了一下环境,给我买了好吃的,叮嘱着我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抬头看着他一脸担忧的神情,心里像刷了蜜糖一样甜滋滋的。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在他身边,智商就会明显降低几个层次,没有故意的撒娇或者取宠,就是莫名其妙的变笨了。傍晚他离开的时候,我难过极了,可是我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很多,每一人都要学会独立。于是我勇敢地和他说了再见。
来到我工作的地方,某校招生办。找我们来的那个女老师让我们住进了宿舍,然后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一叠厚厚的资料给我们进行了为期一天的培训。日常工作就是打电话给本届高考毕业生给他们介绍某校,然后以学生来报名的个数按提成给我们工资,底薪是一千块,包住。我打着坚持到底的决心去努力工作的。我真的在那里认认真真地工作了一个星期,手里已然有了好几个意愿强烈的名单。当然,他们发给我们的那一大堆名单是各大高校争相竞打的,所以每天自然少不了打到语气态度恶劣的家长,甚至于被破口大骂。每每我接到一个质问我的电话我都会对我所做的事情多一分疑虑,他们说我们凭什么向他们保证我所说的丝毫没有欺瞒,我又不知道给我们培训的人对我们有所保留了哪些。我每天都感到很不安,我不想骗人,也不敢保证自己没有骗人,更不想耽误这可能影响别人一生的大学四年,我忐忑我不安,更是不知道要何从考证。一个星期后,我把我拉到的名单给了同宿舍的室友,拉着行李坐上了回家的大巴车。我想,无论我工作的事情怎样,是真或假,至少我是不安心也不快乐的。
当载着我的汽车缓缓驶近我的家乡时,看着那一地一地绿油油的方田,看着那蓝白相嵌的一框晴空,我的心像涂了奶油般香甜。下车踏上市里的土地,我都禁不住要跳起舞来,甚至被出租车司机狠狠宰了一顿我都生不起气来了呢。回到家,我放纵了三天,和闺蜜狂欢了三天,就在镇上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开始新的兼职了。那是一户在外做生意的富人家,暑假回家乡度假。要说起他们的别墅,真的很气派,很漂亮。他们待人特别友好,午餐和他们一起吃,然后傍晚我就开车自己回家。每天早上八点半我从家里开车出发,经过一座山再开出个四五公里路差不多就到了。每天早上最使我开心的是那条我从小到大走过无数次的山路,绿树环绕,茶香四溢,泉水叮咚,一路望不尽的美丽山景,都使我拥有一整天的好心情。而我要教的是两个很可爱的小孩,一个七岁一个八岁,虽然他们很调皮很淘气,常常不愿配合常常惹我生气。他们才上二三年级,所学的英语教材却是当年我初中的水平,我深感他们的疲苦,带着一开始的讶异和同情,我开始了我的第一次任教生涯。
八岁的小志是哥哥,三年级。然而他比二年级的弟弟小燊掌握的知识要更少些,并且要不配合些。我尝试了各种办法,最后发现买糖果是最好的。每学会多少单词我就会奖励一颗糖果,这对于一个小孩来说真的是一个很凑效的办法,偶尔我也会给他们讲我小时候在爷爷奶奶那听到的故事。因为安徒生童话和格林童话等一系列书上的故事他们几乎都看过了。小志是个很躁动的孩子,记忆力也比较差,注意力总是不够集中,很容易走神。常常是这样一种情况,我抓着他的眼神五秒我就会高兴到不行,因为通常他只配合两三秒然后走神十秒,每每如此,着实使我心累。但他是个极可爱的胖乎乎的小孩,一见我不高兴了就会嚷嚷着好啦好啦,我乖。姐姐,我乖。常常会做些使我哭笑不得又十分感动的事情。弟弟小燊虽然比较聪明,记忆力也比较好,常常我教小志十遍的单词他只要一两遍就永远记下了,然而他是个很贪玩又固执的小孩,一旦他不想学,怎么哄也没有用,这一点我是比较偏爱小志的。我们一起读《小王子》《海底两万里》,我们一起玩iPad里面的英语软件,一起看电影,一起玩看图猜成语,一起打羽毛球,一起完成他的《柳林风声》读后感,一起完成他的《小王子》手抄报……不管怎样,他们打打闹闹地陪我度过了一个美丽而难忘的暑假。我知道了所有工作的不易,也为之前觉得小孩难处的想法划上了句号。我发现我爱小孩,就像爱我的整个童年,无论彩色的亦或者灰色的。我爱他们的纯真,喜欢他们为他们觉得的大大的烦恼而苦恼不已的神情。我喜欢和他们相处,并且尽力带给他们美好的记忆和东西。那天小志那个小家伙还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很想我,让我开车过去找他,他还很天真地和我说开车七八个小时就到。我笑翻了,没有回答。让我骑个摩托到深圳去?哈哈!然后他说,要不然坐高铁吧,更快!我说等我回了广州有放假就过去找他,他开心极了,但仍然不掩失落地说着,那好吧,那好吧。他说过两天他要和妈妈去云南玩,我说放心吧,我能看到你的照片的,好好玩。他说那你一定要来找我。我说好,你别忘了答应我的,回学校要好好学习啊。之所以非常感动,是这个八岁的小孩离别时要了我的手机号码,说会很想我,说要常常给我打电话。我撕了小纸条写给他,想着他握着握着可能就弄丢了。然后他告诉我说他会写在他自己的日记本里,带在身边。这让我想起我第一天教他的时候我便问他有没有写日记,他说没有。我和他说写日记是一件极有趣的事情。等你长大了你会不记得好多事情,可是你一翻回你曾经记在日记本里的点点滴滴,你便什么都想起来了,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他说,嗯!我要把姐姐写进我的日记本里去。那天电话里头他很骄傲地与我说他专属的日记本他有带在身边,他说姐姐,你的号码我就写在第一页呢!我真的很感动,真的。
其实在家的暑假是那样地舒适和惬意,几乎每一个饭后的晚间,我都陪妈妈去曾经每天饭后爸爸搂着妈妈一起去散步的那条山道,听妈妈讲很多很多关于爸爸妈妈的爱情,很多很多从前的事情。也有些下雨的晚间,我和妈妈待在家,躺在蓝白光洁的地板上追剧,偶尔吃些小店买来的冰淇淋。
还有某一个晚上我和阿哥阿仔开车到山上吹风,吃了所谓的山粥,很香。山路还算平坦,不过弯折处处,两边杂草丛生,到山上无聊的时候我们徒步沿着山路往下走,尽管两旁漆黑一片,却仍无法掩饰中间形成的山的深峭。喝完粥哥和他朋友们几个围着桌子喝酒饮茶聊天,山风此刻确是使人惬然。开车下山的时候真真切切印证了那句高处不胜寒的诗句。晚上十一点左右,我嚷嚷着要下山了。一路下来,山风突然变得阴冷了,我紧紧搂着载我的那个女孩。第二天,去了市里与高中的好朋友见面。看了电影唱了歌,如所有老友做了一样的事情,可是这些重复的快乐却给我生命划上一段不可复制无可替代的记忆。和她们一起心里就会塞着满满的快乐,还有满脑子高中的美丽回忆。最可爱是我,最可爱是她们。
这些这些,都是这个暑假带给我的,数不尽的快乐和收获。虽然期间也发生了不少难过痛苦的事情,我看到了妈妈的伤口,看到了很多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所有我从前知道的不过只是一个小冰角,但是我并不想再提起,有一些失望和伤心是最能体现语言文字的苍白无力的。
暑假倒数第二天的时候,我陪妈妈到她学校玩耍。校长室里面像极了曾经老爸的办公室,啊,真怀念从前的那段日子。我本以为,出门前和冰箱说你帮我冰好可乐等我回来喝哦,和风扇说你不要一直摇头一副舍不得我走的样子嘛,最后对着镜子说路上小心早点回来!这样的镜头应是我三号离家去学校的特写,然而我才知道,这是妈妈离家远在四十多公里外的生活。再光鲜美好的生活后面都多少会藏着些许无奈,然而正因为如此才应该更认真更开心地去过好它吧。
只是美好和快乐的东西都是稍纵即逝的。暑假很快就过去了,坐在离家的车上却不如从前那般感伤,也许这正是长大的一个征兆吧,尽管睫毛仍然不经意被打湿。
转眼间来学校已经数日,这些天睡觉醒来好几次都睁不开眼睛。在梦里挣扎了好久好久才好不容易用力睁开了,头晕晕的,常常醒来那一刻记得做了什么梦,过一会就全不记得了,只有模糊模糊。 昨晚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超级开心,惊喜的是我醒来后画面都依稀还在脑海。尽管我是疼醒的。但是那个梦真实可触,就和真的一样,我开心的和他说话,给他讲好多好多关于他不知道的我的生活,我拉着他的手,高兴地和他讲好多好多小时候的事,我说,有你真好。他一直在微笑,静静地听着我噼里啪啦地讲,没有说话,只知道他拿着一些文件是要去做些什么。如所有有他在的梦里,我依然不记得那个不争的事实。 我走在他旁边,背着从前的那个小书包,拉着他的大手,蹦蹦跳跳着说,你看,作为一个大学生的我装成小学生没有丝毫压力感呢!他笑了,可是我忽然看不清他的脸了,然后我醒了。我并没有十分难过,反而一反从前地开心,像在梦里那样心里塞满了幸福,仿佛梦里怀抱的温度还在,手掌的余温尚存,这是专属我的爸爸的温暖。
这个世界上,出现在你生命中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有它们的使命都有它们的道理。我从来不这么想,因为你看它的角度不同,想到的东西就会不同了。我对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感触很深,学到很多,那些你真正得到的收获的东西往往是无形的,并且往往是意料之外的,言之不尽,写亦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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