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要去霜城的呢。”钟晴看着昏去的南苏,感叹道。
“去霜城?”莫清思去片刻,续道:“悬剑山庄都没了,他还回去作甚。”
本再向北行一日便就进了霜城地界,可如今半路遭遇如此横祸,又不知要到何时才能见到雪了。
“九儿,把这药吃了。”莫清又掏出一粒丹药,递于曲九儿。
“谢谢婆婆。”曲九儿生吞下去,内息自里调节。
莫清见得曲九儿一面愁容,便劝道:“米无炊咱们再寻便是,眼下还是先去花郎山吧。”
曲九儿咬着嘴唇,自是不甘。
“婆婆答应你,定会替你取下他的人头。”莫清正色道。
她不止是要替曲九儿为之,自己与米无炊的深仇大恨又岂能作罢,只是此刻她身受重伤,寻去也怕是送命。
“说不准他也要往花郎山呢。”莫清忽地望向天空,只一轮烈阳,万里无云。
几人位处羊城界内,但已偏于霜城。而花郎山乃是不春城之地,刚刚好一向北,一向南,如此一对路途颇远。常人走去需五日,原本几人若皆未受伤,方可已轻功疾行,大约三日可到。可如今莫清和曲九儿受重伤,南苏更是昏迷不醒,只剩一个半吊子钟晴,真不知要走上几日。
“他这样子根本走不了路。”莫清叹气道。
南苏若有意识还好,自然使得上些许力气,可这完全昏死的状况,着实难搞。
钟晴忽地蹲下,对莫清说道:“麻烦你们帮我把他扶到背上。”
莫清一怔。
“我来背他走。”钟晴说着眉头一锁,似是憋足了劲。
南苏可以背着她攀山,她也要背着南苏去寻山。
莫清未动,一旁的曲九儿却是走向南苏,掺着他的胳膊将他拽起半人高。
“我跟你轮流背他。”
钟晴闻声瞧向曲九儿,自然有些意外,在钟晴看来,曲九儿应是那种自私自利,冷漠无情,叫人讨厌的人。
“总不能等他醒过来再走吧。”曲九儿用力挺着身子,“况且他还能不能醒来都要另说。”
这话虽然难听,倒也是实话,钟晴也知,但仍不愿听,便是冷哼一声,又低下头。
只觉一股重力压身,钟晴小脸憋的通红,“像个死猪!”
钟晴使劲起身,却感觉背上有一座大山,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也小瞧了南苏的重量。南苏虽说没有巨人之身,可也算是精壮,自然不轻。
莫清跟曲九儿一齐挠了挠头,顿觉无语,便是一左一右,拖着南苏的屁股。这一下顿时减少大半重量,钟晴也终于再次站了起来。
老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却是三个女人一台轿,南苏就这样被拖在半空,寻向花郎山,求那一线生机。
任谁也不知道南苏究竟能否撑到花郎山,不过南苏也算半身入了佛门,便希望佛祖能够保佑吧。
“小姑娘,你可知那金锁之事?”
“您说南苏?”
“是。”
“他未向我提过。”钟晴青眉一抬,又道:“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说他叫叶金锁。”
莫清沉吟,恐怕只有等南苏醒来,才能知晓这个中缘由了。
此奔不春城有两路可行,一是回羊城,走城关路,距离远些但路好走些。二是走山路,翻山越岭而去,距离近些但是山路崎岖,不是一点的难走,更何况她们还要驮着一个死猪。
但她们还是走了山路,因为羊城怕是回不得,若是一不小心撞见了四大名捕,岂不是羊羊羊羊入了猫科动物们的口。
行了许久,方才在山间瞧见一茶棚。
棚子不大,也有些残破,当中一人掀着锅盖,钟晴便问去,那人猛一抬头,一脸的凶相,说是只卖得馒头和土茶。
饿得急了,干馒头也能塞下两个。钟晴几人将南苏放下,一抬手便要了十个馒头,三大碗开水。
土茶便是不要,怕是喝了要坏肚子。
几人刚坐定,却听得一茶席前传来嚷声。
一壮汉声竖着头发,如阴雨的扁声说道:“怎么?出家为道的就能吃白食?不如我这棚子改为道观可好呀?”
几人在定睛瞧去,见得那茶席上坐着俩个道士打扮的人,一个青涩年纪,敦厚老实之相,正与壮汉不停地解释着。另一个则年长许多,紧红着脸,低头不做一声。
“快些给钱!”壮汉又吼。
红脸道士身着黑袄白衫,虽未出声,也觉儒雅,他似憋了许久,忽地开口,诚恳道:“掌柜的,我师徒二人并非要吃白食。只是两个馒头,两碗茶水,你要五十两银子实在是太多了。”
“五十两?”钟晴大惊,手上一颤,大馒头登时脱手滚到了地上。
“十两银子没了。”曲九儿冷然道。
钟晴白了她一眼,无语。
壮汉猛地一拍桌子,叫道:“我这茶棚就这价,嫌贵你别吃呀。”
“你这般价格应该写个牌子,挂在棚上,不然哪个知道?”青涩道士是有些怕,诺诺的说道。
“你们没长嘴呀!”壮汉恼道。
青涩道士被吼得一惊,再想回话,却被年长道士浮手拦下。
年长道士问道:“蔗水,咱们身上还有多少银两。”
青涩道士摸了摸袖子,回道:“只得十两了。”
“拿来。”
年长道士接过银子,递向壮汉,又道:“掌柜的,咱们方外之人无太多钱财,只得十两银子如何?”
“十两?”壮汉冷哼一声,伸手接过,忽地瞧见桌上一把长剑,便再道:“道长那把剑值点钱,就用它来抵了饭钱罢。”
嘭的一声,钟晴再听不下去,一脚踩在长凳上,扭过身子,叉腰叫道:“喂!你这茶棚干脆叫土匪窝好了!两个馒头十两银子还不够嘛!”
这茶棚里算上伙计加掌柜只有两个人,虽然都生得虎背熊腰,但也是胆子够大,这光天化日赶上明抢了。
“莫要惹事。”莫清苦恼道。
她身有绝技,多年来却一直规避江湖事。她是凉薄之人,别说多管闲事了,就是有恩于她的人她也未必会去相助。若不是南苏的一枚金锁,莫清才懒得费心费力,随去不春城。
钟晴侧过头,一手附在嘴旁,轻声道:“两个馒头两碗茶要五十两,咱们要了十个馒头,你们有一二百两?”
莫清和曲九儿抿嘴叹气,也缓缓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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