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星期五,事务局的员工都早早下班回去了,文生坐在岗亭内望着街上行色匆匆的人发呆,全然不知老胡啥时候站在他身后,老胡一边看向大街一边问:“看啥呢?这么认真”。
文生回头看看老胡反问道:“明天休息你计划干点儿啥?”
老胡说:“你啥意思?上个星期挣一百块钱还挣上瘾了,明天想自己找活儿呀?”
文生盯着窗外的大街说:“这里满街都是活儿,还用找吗?”
老胡沿着文生盯着的方向看一眼,马路对面的饭店门口,一群身穿美团工作服的骑士正在等活儿。老胡诧异地说:“你的意思是你想送外卖?”
文生回答:“是的,我向一个外卖小哥打听过了,他们一天至少能挣两三百块钱,生意好的时候甚至能挣到五百多,关键是送外卖自由,随时随地都可以,我计算过了,如果一天按两百块计算,咱们一个月休息四天,能挣八九百呢!”
看着文生踌躇满志的样子,老胡给他泼冷水道:“你是只见贼吃肉沒见贼挨打,你没见过那些送外卖延时的,被客户骂不说,还被平台罚款,更有一些客户你好不容易送到了,他又不要了,能把你气死。再说了你送外卖至少得有一辆电动车,至少也得两千多吧,还得办健康证等等麻烦着呢!”
文生眼睛仍盯着马路对面叹口气说:“唉!咱们老百姓挣钱哪有不麻烦的!我准备先捡一辆自行车试试看”。
“用自行车送外卖?”老胡又是一阵惊讶,“我看你真是掉钱眼里了”。
文生自语道:“我恨不得掉钱堆里”。
晚上吃过饭,大家都忙于玩手机逛街时,文生开始行动了,他在一个胡同里溜达一圈,发现有四五辆废弃的小黄车,其中有的没有座儿,有的没有链子,有的没有轱辘,好不容易在拐角处找到一辆“四肢健全”的——孤独的躺在路边,无助地张望着来往的行人。文生心中一阵窃喜,好像遇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他正要上前去扶小黄车,突然一对中年夫妻打旁边经过,文生赶紧起身离开了,他的心咚咚咚的狂跳起来,虽然是一辆废弃的小黄车,文生心里还是有一种盗窃的紧张感,他走了二十多米发现后边没人跟踪,心里踏实下来。他站在路边松口气,又转身向小黄车走去,他尽量装做若无其事闲庭信步的样子,站在小黄车旁边向四周张望,发现没人经过,立刻扶起小黄车飞也似的逃离现场。直到事务局门口文生才发现车子的手把不平——左高右低。
第二天,文生找物业师傅借了工具把小黄车简单收拾一下便岀红发了。
由于第一天送外卖,文生不接最贵的,只挑五公里以内的自己认识地儿的定单接。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突然一个熟悉的地址出现在屏幕上,并且只有两公里,他毫不犹豫抢下这一单,并按时送达目的地,当一个文质彬彬的女士接过外卖并道一声”谢谢师傅”时,一种成功的喜悦漫过文生的心头。来北京这么久了,文生第一次露出笑容——由内而外的真诚的笑容。虽然这第一单只挣了微不足道的四块多钱,但其意义却不仅仅是四快多钱,它如荒野里的一条小径,如沙漠上的一湾清泉,让文生于阴霾里看到一缕光亮。
文生骑着小黄车如一条快乐的鱼儿游走在大街小巷的车流中,一单、两单、三单……虽然他累得汉流浃背,也早已被经济效益带来的喜悦淹没。累并快乐着。
北京的冬天,下午五点多钟,夜幕便骤然降临,此时正是千家万户晚饭的时间,也是送外卖的高峰期,文生顶着刺骨的寒风一直坚持到九点钟,才骑着小黄车疲倦不堪地回到宿舍。
躺在宿舍的床上,文生打开手机查看一下今天的战果,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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