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众人都捧赵老翰玉花歌中露真情
河北乐亭一带,在其前辈经商的影响下,都有上关东来经商发财的想法,赵老翰当然不会例外。特别是乐亭的刘新亭,在没上关东前,从小就以他为榜样,要把自己打造成刘新亭式的人物。当然,乐亭到关东来的不止刘家。在吉林发展的还有小黑坨村的张希孔,他的买卖,在乐亭也是家喻户晓。在乐亭非常有影响的还有许多,他们形成了乐亭的经商帮派,称之为“老呔商帮”,在几百年间创造了“东北三个省,无商不乐亭”的神话。而赵老翰此时也想要为这个神话填上几处神来之笔。
当然,此时赵老翰还没意识到他这次与杨润昌谈成的这笔买卖的重大意义。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尽快发财,发财后好为乐亭老家的爹娘尽孝,也使自己增加养家糊口的能力!想的是小目标,动用的却是来五站,也就是四平街火车站十几年积累下的人脉资源。他也充分发挥的了乐亭人天生头脑灵活的特点。在走经商之路上,发挥着自己的优势。
杨润昌笑道:“赵老翰太激动了,其实我也挺激动的。我这次来采购是非同小可的,跟你们说实话,是张大帅下令到这疙瘩来采购的。张大帅准备进关,哦——,带兵马进关,得需要预备大量的粮草。说小了,我来给你们做生意买点大豆;说大了,我这也是军务。今个在酒桌上之所以敢跟你们说实话,就是这些天感觉久如老兄这个实在人,给我介绍的都是靠得住的朋友。这么说吧,如果这次采购成功了。五站这疙瘩就是我采购的点,以后再有这事儿,我还到这儿来。赵老翰既然捧酒壶喝了,剩下多少我包了。”说着端起酒壶,直接把剩下的酒倒进嘴里,抹抹嘴后说:“你这赵老翰,也没剩下多少呀。”说完大笑起来。
乔本茂也感慨地说:“玉久兄说得对,我也是刚来这疙瘩,就听久如老哥口碑很好。跟老毛子和日本人打交道,这都是提着脑袋干的事,像咱老百姓能有啥办法?官府都对他们低三下四的,咱老百姓要想活着就得俯首贴耳。这疙瘩要不是久如兄在日本人面前极力维护,咱们这些生意人的买卖还真不好做呀。赵老翰开个头了,可也不能像他那样喝,久如兄,咱俩连来三盅吧,也算是我敬你的,如何?”
李久如大笑道:“没想到赵老翰这么一喝还真有号召力呀,向斋老弟就听你的。”
两人真的连喝的三盅。
这时,杨润昌笑眯眯地说:“咱这酒也喝过三旬了,下面的主角也该上场了吧。”他边说边示意玉花。
玉花此时只注意谁把酒盅里的酒喝干了,就马上起身给盅里添满酒,一听杨润昌这么说,知道是让自己唱小曲了。
李久如也笑道:“你瞅瞅,光顾喝酒了。把听小曲的事儿给忘了。玉花,你敬客人一盅酒,我的等会儿回来喝。”说着就出去了。
玉花听话地拿酒盅给自己倒满,端起盅说:“我是个下耻烂的人。能让我坐在桌上,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这两天我就寻思,多亏那天我跳楼寻死,才有这奇遇。这是我的福分!在这以前,我总认为我是一个苦命的人,小时跟爹娘逃荒,我走丢了再也没见过亲爹娘。多亏养父把我拉扯成人,谁知养父也得病走了。不得已陷入这虎狼之窝,受尽非人折磨。我不想死,可我只能以死抗争。多亏遇到你们这些好心的老爷们,把我救了下来。借这个机会,我敬三位老爷一盅,表达我的谢意!”说着把酒盅举起来示意一下,就放到嘴边要喝。
杨润昌连忙说:“姑娘等等。你可别真喝,一会儿我们还得听你唱歌,这要是把嗓子伤了可不好。沾沾嘴唇意思一下就行了。”
赵老翰先把自己盅里酒喝了后,伸手接过玉花手里的酒盅直接一口喝干了。吧嗒嘴说:“都是苦命人,啥也别说了,以后别说啥下耻烂不下耻烂的。杨大哥说的对,千万别伤了嗓子。再说女人也不该喝酒。”
乔本茂也笑道:“两位兄弟真是性情中人,说得对。玉花你可别贬低自己,别再说自己下耻烂啥的了,都是为了生活。在出这个事前,我就听伙计们你在这疙瘩唱小曲是最好听的。今天我可是要饱耳福了。”说完也把盅里的酒喝干了。
此时,李久如也回来了,手里提着一把琴:“没有伴奏的不行,玉花这把琴送给你了。听说你边抚琴边唱歌,让人羡慕死了。”
玉花感激地施礼相谢,接过琴来,调了调琴音调说:“我给老爷们唱一首我自己昨晚编的歌,感谢老爷们救了我。”
玉花把櫈子往出挪了挪,坐好后弹起琴来,琴发出悦耳的声音,在座的老爷们精神为之一振。接着玉花圆润的歌喉开始唱了起来。歌声一起就深深吸引了听到曲子的人,也惊动了饭店其它屋里喝酒的人都过来听。
玉花一展歌喉,真是字正腔圆,可以看出在歌声中把她的酸甜苦辣都充分地表露出来,也是她感情上的总暴发。只见她时而笑容满面,似花朵在春风中绽放;时而又露出哀伤,用歌声述说自己的身世,丰富的感情世界在歌声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听到歌声的人无不被她甜蜜嗓音而感动。
“关东杨柳,随风轻舞,啼痕沾留。青楼里一腔愁,谁来解,古今离恨。身陷烟花陌巷,都是凄怆声。销魂地,蛾眉愁容,曲意承欢掩面泣。
更哪堪豪强欺凌!今宵尽,已幡然醒悟,以死拼出离笼。遇恩人,无能为报。以身相许,盼望良辰好景成真。携纤手倚帐消魂,同做鸳鸯梦!”
玉花养父街头卖唱,在唱的小曲中偏爱唱宋朝时柳永词曲,为了能使玉花长大后自己能有个讨饭吃的本事,倾尽所能把自己唱歌的本事教给了玉花。同时,也把积攒多年的唱本传给了玉花。玉花在养父精心教导下,学会了吹弹拉唱。当然玉花的养父没有意料到,自己心爱的养女会为自己陷入泥潭,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玉花在养父教导下,学会了认识字,学会了识谱。所以,为日后能够自己填词打下了基础,她虽然不懂什么合辙押韵,但也明白要唱着上口。也能用歌词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她没有什么能够报答恩人的东西,唯有用歌声来表现自己想表达的感激意思。她渴望自由,渴望能逃出牢笼,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而眼前的老爷们是能帮她逃出苦海唯一希望!
玉花开始一唱,时不时地就瞅赵老翰一眼。她在心里默默地说:“我这是专门为你而写的,也是专门为你而唱的。”玉花是在想自己唱的心里能够引起赵老翰的共鸣。她真的希望美梦成真,故而心底里呐喊:“以身相许,盼望良辰好景成真。携纤手倚帐消魂,同做鸳鸯梦!”
玉花用仿柳永词,也不管和不和韵,反正把自己身世,以及新产生的情感,都在歌中表现出来。歌声中有人听出她在述说自己的情感;歌声中也有人听出她在苦难生活中的煎熬。丰富的表情在面容上看出表达得非常到位。此时,她更多的是无奈,明媚而又憔悴的脸上又表现出迫不得已的欢喜,这是她长期被生活所迫的表现。当唱到‘携纤手倚帐消魂,同做鸳鸯梦!’时,笑意从她的眼睛中荡漾出来。字正腔圆的歌喉在随着颤动,不断地冲击远方。
屋内的几个人都静静听着唱歌,当玉花唱到“同做鸳鸯梦!”时,杨润昌鼓起掌来。他激动地站起来说:“玉花——,唱得好!把自个儿的心声都唱出来。哈哈,赵老翰呀,这可是玉花折腾一宿写出的心里话呀。不错!不错,这词编的不错。”杨润昌连说三个不错,还是鼓着掌说的,足以说明,他对玉花身世怜悯,也真希望赵老翰能救她出苦海。
乔本茂深有感触地说:“我看出来了,身在烟花柳巷的人,也有对感情真挚的。就说玉花,唱得好,词写得也表达出自个的意思来。我读过古书,知道这个词牌子叫《雨霖铃》。玉花是吧?”
玉花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谯老爷,我不懂啥叫词牌子,我爹告诉叫《雨霖铃》来着。”
乔本茂笑了,接着说:“《雨霖铃》就是词牌子的名。以前听你唱过的:‘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那首歌,就是写这首词的人,跟窑子里的与一个妓女相爱的故事。不过,那是分别时情感的表露。听你唱的就像似唱出了柳永与其心爱之人分别的情景。这叫做‘缠绵悱恻,凄婉动人’啊。”
李久如也受到了感动,他含着泪说:“人老了,动不动就流泪。玉花唱得真好。翰臣呐,可别辜负了玉花。玉花,你放心,你的事儿我包了。一定把你从任里堂手里赎出来。”
这时,门开了,任里堂匆匆而入。大大咧咧地说:“我说吗,歌一唱起来就觉得耳熟。太好了,玉花没事了。这我就放心了。哎呀——,李二爷,你真行啊,能把这么重要的客人请来,有面子,有面子。乔掌柜大驾光临真是有面子。”
此时,玉花见任里堂进来,当时吓得一哆嗦,躲到赵老翰的身后。
李久如用鼻音“哼”了一声说:“你个老龟头瞎说啥呢?这桌是你随便来的吗?”
任里堂一怔,脸上刷一下白了,放低声说:“李二爷,我没得罪你吧?昨天你还让我请两位贵客,今个儿咋了?没我事儿啦?”
李久如大声说:“昨个儿是昨个儿,这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事儿肯定是有,但不是这个时候。不过,既然来了,今个儿把事情说清楚,今个儿我就把玉花领走。任大会长不会不给面子吧?”
李久如称任里堂为会长,他的这个会长叫“花界会长”。因为,四平街火车站内成立了不少书馆,于是任里堂仿造商会,也整个会长当当。因为,他来得早,且跟日本走的近,得到同行们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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