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于当前事务,却倾心于观世光色,对于一切成例与观念皆十分怀疑,却常常为人生远景而凝眸。这是我的性格。”
——沈从文
《从文自传》是从文先生回望岁月时与灵魂的自我对话,展现了他创作中一切梦想和美丽的源头。未足30岁的从文先生谈起自己的曾经来,淡然而有情,温柔却客观。正如我印象中的他,爱着一切无论美丑善恶。
读从文先生的文章,就像是在读人。一个只处于人与自然的世界中的人。他的文字干净灵气,读来如沐清风。他的故事不只是故事,而是美好与善良的传递。边城里,安静淳朴的小城茶峒,比起物欲纵横的现实社会,有一种无法言语表述的空灵清澈。那并不是桃源,不是幻想出的乌托邦,那里有也猜疑、误会和死亡,因此它才真实。在从文先生的笔下,一切都不显得突兀,反倒是流畅自然。执笔者是被多么美好的童年浸润了一颗心呀。
从文先生的年少,喜欢玩,喜欢下雨,喜欢问问题,喜欢走在街上看老人用钢刀破篾,喜欢一路走一路往书篮里塞上石头。他的眼睛里,是墙边不知名的繁花,静静的天空,潺潺的水。那个少年常常躺在一片草场上看书,看厌时,便把视线从书本中移开,看白云在空中移动,看河水中缓缓流去的菜叶。既多读了些书,把感情弄柔和了许多,接近自然时感觉也稍稍不同了。“我永远不厌倦的是看一切。宇宙万汇在动作中,在静止中,我皆能抓定她的最美丽与最调和的风度,但我的爱好,却不能同一般目的相合。我不明白一切同人类生活相联结时的美恶。另外一句话说来,就是我不太能领会伦理的美。接近人生时我永远是个艺术家的感情,却绝不是所谓道德君子的感情。”从文先生的少年时代,认识了大千世界微妙的光,稀奇的色,万汇百物的动静。自然的乐趣中,孕育了一份人性的美好。欣赏美,是人类的本能,也是技能。不论是翠翠与傩送的爱情,还是翠翠与爷爷的亲情,都透出了执笔者心中淳朴的美好。未来的他在乱世中仍能以欣赏的姿态看世间万物,与这般童年是密不可分的。
在预备兵技术班,他接受了一年的严格训练,那时的从文先生,还是一股兵匪血腥气。秘书耐心的告诉他文化与文明。在知识中,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加之人又大了一点,也间或有些不安于现实的打算,为一些过去了的或未来的东西所苦恼,因此生活虽在一种极有希望的情况中过着日子,但是却觉得异常寂寞。他开始烦恼,开始忧愁,一场大病到来,一位朋友离去,不禁让他思考起生命的意义。从军时目睹的生死,遇到的事,加之自身自在的童年都诉说着生命的珍贵与活着的美好。从文先生文字里的浅浅透出的寂寞和忧伤,不甘于命运的执拗与天真烂漫,让人觉得可惜,可惜了一个动人的灵魂。从文先生一生在心灵上,千百次地回到故乡,回归生活。对生命的忧,经由了距离,被时间幻化成一种单纯的美。
从文先生身上闪闪发光的,离不开那两个字。
“这世界或有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小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精致,结实,对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理想的建筑,这庙供奉的是‘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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