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是那年那月共乘东去的列车从天山山麓如长蛇般穿山过河来到伤心太平洋的最西边。我们在那里如同树丛中早出觅食而晚归栖息的忙碌的鸟,彼此有信息传递却无从相认的淡淡的愁如骤起的台风过后便是倾盆的大雨在她和我心田戏谑。我深感她的存在犹如自己的影子始终伴随左右前后,晴天时的出现阴雨夜晚时的不存在就像在那如织人流中轻盈地出现时的惊喜和转瞬即逝般茫然的哀愁像两根长藤交替缠绕着我。
初课的稀奇认真渴望急切使我更加的急切而渴望走进教室的那个就是她。我用胆怯的目光环视偌大一个嘈杂的人群,实感前后左右都是她的影子。我趴在自己的位桌上不敢抬头感觉那些人都知道我在悄悄的找她而也许她全然不知。讲师的嗓门大了又小小了又大如同校园里那阵阵时鸣时停的不厌其烦的蝉,而我眼里都是一些恍恍惚惚的来来去去的身影心里只有那个“小赤佬”。我感觉出她的存在并不是空穴来风般的虚幻,我感觉出她离我很近并且能闻到身上的味道,我想象出她的模样貌似人群中那个独特的影子。我没有勇气好像泄了气的气球趴在那里静候她能否出现?
课后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酒店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回想着一天的情景。原来是她!坐在我前排的那个用她长发打到我眼睛而我“怒火攻心”欲开骂的女子!她是上海“小赤佬”。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上海的“小赤佬”?突然窗外狂风大作雷鸣电闪滂沱大雨直泻而下。那时那刻我的心犹如窗外的暴风骤雨好猛好大好害怕。
第一次想拨通她的电话,输入了号码又删除了号码就这样反反复复犹豫不定地重复着一个动作,勇气被无数个问号所击败而没留一丁点儿的空间给我,我只能不安的在寝室来回走动假设着拨通电话时的情景,是客气而热情的回答让我排除顾虑和她进行交流,或许是“小赤佬”的不理解而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数落和数落后的那种无助的沮丧。
终于在二楼餐厅发现她的存在恰似一股清流流进我即将干涸的心田,是那双清澈而明亮的双眸散发着纯洁而善良的令人眼前无比亮堂的光芒,笔直的低垂的长发半遮着她圆润白嫩的脸庞,瞬间的对视使我在忐忑不安中毫无余地的暴露在她略带诧异而又羞涩的目光中,变得微红的双颊顷刻间流露出更加迷人的风采。她本来低垂着的头又愈加的低了。我不敢再回首偷窥她有点无处可逃的含情脉脉的眼神匆匆间阁下餐具离开。接下来的几天我是在惶惶不安却又翘首以盼地守候在教室期待她的出现。
八月的泸域如火炉般燃烧着熊熊的烈火而所有人都在那烈火中为了生存坚强地永生,我是一只来自雪山的喜寒厌热的狼,敏感的思维嘈杂的环境无奈的高温促使我向往严寒并向严寒逃亡。我夹着尾巴带着一颗落失的心乘上了去金山寺的动车。我是离开了泸域但离开的仅仅是空空如也的身躯而那颗执着的心依旧在那三点一线的地方继续徘徊寻找她靓丽的身影。
列车到站乘客满脸的愁意如同孩子在妈妈面前的牢骚个个不愿离开,我挤过汗流浃背的人群跳下车门的瞬间仿佛跳进了炼钢炉热流从地面腾升侵袭着即将燃烧的肉体。我应该是要找个地方“御寒”而不是找个地方取暖,无意中跑进那个商场眼望着冰柜里冷冻的水酷似狐狸看见乌鸦口中的那块肉急得口水直流,服务员“叽哩哇啦”一口方言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金山寺的鈡声响起时那声音略显沉闷而沉闷中有带几分传说中许仙千百年前的无奈和忧伤,殿前庙后回旋的诵经声感化着塔下满面泪水的他不会有永久的以后。钟止经终处从殿前香龛冒出一缕缕青烟淡淡柏香四溢那时许愿者对余生的心愿。我在寺内溜达欣赏东坡的被后人描划面目全非的所谓的真迹。朝朝代代圣上至此顿足停留提笔题词如今是寺庙和尚的摇钱树。唯有塔下许仙自以为时没过境没迁依然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期待白娘子的出现。前世是如此一个撕心裂肺的结局而今生今世的夙愿只会是空等红颜愁白头的凄惨。
傍晚的长江江畔热浪滔天远处呈现出美丽的海市蜃楼如梦境般挂在长江尽头。我知道“小赤佬”不会有事的但愿不会有事的否则是她那点略微的固执与倔强带给她的一丁点儿不适。我急匆匆乘上至泸域的动车如脱缰的野马在夜的世界里一路疾驰。来到酒店我直接来到她的门口敲门的手举起瞬间又止大概是夜一过半的不妥或者是召来她的不理解,我就像一个过街的老鼠即将被人人喊打或许戴着铐子蹲在泸域的监狱。没有自信也就没有那个勇气只有拖着沮丧而疲惫的双腿回到自己的寝室。
泸域机车隆隆时天也大亮起来。早晨的时间就是如此的金贵,转瞬即逝间已经是开始忙碌的时间。
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暗自思索不知道她的伤势如何?我给她的药方是否有用?她有没有吃早餐?但我最担心的是她能否来上课?我明知这些但依然在晨课即将到时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审视着门口进来的每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唯独没有她的出现。我有点不安的非常“认真”地听着讲师滔滔不绝神采飞扬地讲解,直到我听得出奇的爽且爽到不知道连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便多门而逃。我是真的担心她的伤势能否坚持到最后的归期。于是到商场随便买点她最“爱吃”东西——这是我第一次给异性卖东西也不知她是否喜欢吃。我知道自己是家里从小娇生惯养大的,平时连一双袜子都不会买宁愿光着脚脖子穿着黑皮鞋走路。那次竟如此地认真!认真到连我都不相信自己会变成如此一个能懂事理的人。
不要因为也许会改变,就不肯说那句美丽的誓言;不要因为也许会分离,就不敢求一次倾心的相遇。
(2)
指日可待的归期在忙忙碌碌的热浪中即将戛然而至。泸域的夏夜虽然是五彩缤纷的灯的世界但无情的高温使每一个人宁愿躲在寝室休息并聆听着窗外被热浪袭击的车辆发出的怪异的声音和逃亡时呼啸而过的尖叫。我躺在床上无聊着吸着香烟喷出的烟雾慢慢飘升又瞬间散开又突然向空调飘去又忽而朝我迎面吹来,我反反复复地吸了又吐吐了又吸好像和空调做着这种无聊的游戏。
已是午夜了,突然外面静了下来静得仿佛能听到伤心太平洋的波浪拍打着泸域曲折的海岸线的声音。突然,手机屏亮了一下片刻又暗了下来,我也懒得去理它依然在漆黑的室内半闭半睁着双眼观赏着窗外的夜景。我想不会是“小赤佬”发来了信息而且回想起白天她那种怪异中略显傲慢的态度她不可能也懒得理我。我依然望着窗外回想着人生路上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不坦然。手机屏再此亮起,我下意识地拿起打开,原来是“小赤佬”的信息看得出没及时回复她已经是那样的不开心,能感觉出命令的语气和好像慢待她的不高兴。即便如此,我白天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犹如天山千年不变的皑皑积雪经不起一丝阳光的照射瞬间消融崩塌,好像焦急的春不等冬地离开遍野都是鲜花。我蓦地坐起来仔细翻阅起她的信息。
……
第二天也是归期的倒数第二天。我的心情好了许多。起床之后匆匆间梳洗吃过早餐后便嘱咐“小赤佬”就室静养而我一路疾走来到院校走进教室离最近的空调旁坐下早已大汗淋漓,空调凉爽的风对吹着我湿漉漉的头发和衣裤,仿佛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和实在也许是得到“小赤佬”的信任的结果。我不知不觉中早已呼呼大睡起来,讲师生动而形象的讲解在梦迹中仿佛回到了童年放着羊群趴在初夏的田埂上静听布谷鸟委婉动听唱歌。就短短十几分钟,我犹如穿越了时空徒步在大唐长安街的尽头欣赏着眼前随风飘过的迷人的唐装。突然一阵微风随后便是几滴太阳雨滴滴答答地飘落,我是在寻找雨滴落下的方向额头点点沁心的冰凉半空垂挂着那束束七彩的光芒被一把油纸伞遮挡。我只看见握着油纸伞的那只白嫩而纤细的手臂却看不清她清秀而白净的面容。我跟着她无比快乐地疾走飘飞。又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桃花林,油纸伞不见了。我焦急地大声呼喊。突然从梦中醒来略感失意但也许的忧愁过后恢复正常,因为那时在梦乡……
我壮着胆子从座位上起身觉得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目光都一起向我扫过来,是心虚慢慢起身又慢慢坐了下来好像讲师已经发现了我的阴谋,她讲课时总时朝我的方向瞅个不停好像在堤防我又毫无理由地出逃。我按捺不住砰砰直跳的心便趴在课桌上做深呼吸就像充气的气球那样鼓鼓的当你松手时它便飞得无了影踪。我最终鼓起了勇气挣脱了室内那上百束绳索一样捆绑我的目光并冲出那扇虚掩的门。……
我在酒店大堂等她。我们徒步走完金沙江路,乘坐地铁乱无目的的从西头跑到东头又从东头跑到西头就这样四处乱跑。一路是忽明忽暗的灯光一路是机车穿行发出的长啸一路是默默对视流向心田的温馨一路是连天地都不屑一顾地欢笑,整个泸域就像一片浩瀚的海洋不见那叶诺亚方舟载着“小赤佬”在那里飘荡,时而轻轻静浮时而惊涛拍岸时而激流勇进时而跃过浪峰时而俯冲而下时而穿浪而过时而江中沉没时而万籁俱寂时而狂浪骤起时“贝碧嘉”腾云驾雾雷鸣电闪呼啸而至。那时浪起舟覆帆断桨折,整个泸域貌似被爱的潮水所淹没。
出发时太阳喷着熊熊烈焰归来时五彩灯照亮了泸域的整个天空,西奔的云团压的很低很低好像它发现了什么秘密,淘气的蝉依然在泸域的夏夜群鸣群停仿佛在展示它们也不是孤寂的虫儿,晚上湿热的风总是那样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纠缠着你非要把你亲得浑身难受。
我回到寝室,好长时间的顾虑和忧愁瞬间烟消云散,往日的疲惫被一整天的奔波驱赶的无影无踪,那种说不出的惬意和惬意随之而来的轻松在自信的心灵深处犹如一片平静的海,静静的再静静的!
……
离开泸域的那个早晨,本来商妥同行而我见到她是却一脸的愁容,我莫名其妙地和她同行至地铁时没了她的踪影。我的天像玻璃一样瞬间支离破碎像万丈石崖一样突然轰响崩塌,我的世界如台风骤起时那样的黑暗。我在地铁里四处寻找眼帘已经是潮湿的晶莹心底一定是暴雨般下个不停。我也曾想有她的无奈而做出如此琢磨不透地捉迷藏似的离开。
列车满载忧伤驶出泸域。我不留恋泸域繁华都市的热闹与它绚丽多彩夜景,这些可以用回忆来记忆也许会更加的完美。而我无休无止地留恋也许是从“小赤佬”“失踪”的那一刻开始,也许得忍受逢八离九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挥手告别,扬帆远航,忘不了的,是你抛出的那根友谊的缆绳,无形中牢牢地系在我的心上。
(3)
列车一声刺耳的长鸣使那闹市般喧哗人群有了片刻的宁静,随之如潮水般涌向月台。我被那人流卷走,乱无目的地被推进了车厢然后又恍恍惚惚地被冲到那个阴暗的角落而搁浅。车厢内的嘈杂还有那怪异而干涩的臭味使我难受的要死。如此的环境我何时能忍耐到张掖。而比这还难受的也许莫过于那时那刻失落而孤独而无奈的心情。列车摇晃过后是那样的平稳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林立的楼丛间平稳穿行,瞬间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平原,忽而又是连绵起伏的绿油油的山丘,那时我的心些许的平静,疾驰的列车把我带进《猛兽列车》般的梦境,也不乏《速度与激情》的心跳。
瞬息的感触之后又是一阵莫名其妙的忧伤如夏季的天空一会儿碧空万里一会儿又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雷鸣电闪大雨滂沱。脑海深处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历历在目无法忘记。周边乘客嘈杂的吵闹声使我更加的不安不安之中充满无限的郁闷,我多想一个人静静地回忆那短暂的刻骨铭心的过去。我躺在比坐监狱还难受的上铺上。车厢突然抖动了一下。大概又到一站了,我猛然从沉思中醒悟过来睁开眼睛的瞬间好像是那个熟悉的背影从我余光中消失在车厢的另一头,我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绝对是看错了!她是上海人,怎么会出现在去乌鲁木齐的这趟T116上呢?列车如一阵狂风刮进了那条长长的隧道,车厢里传来一阵沉闷的刺耳的尖叫掺和着那昏暗的灯光犹如漫长的黑夜突然而至,那些嗜睡者也许有说不尽的庆欣黑夜带给他们如此美好的时光,而不喜欢黑夜的人对片刻的黑暗感慨如此漫长。
我在漫长中等待列车使出隧道带给无限的光明与远处秀丽的风景注入我心灵深处的醉意。列车像一条巨蟒驶出隧道,突如其来的光亮灼刺着坐在窗前向外张望的人的双眼,使他们不由自主地低头闭了一下眼试图躲藏那瞬间的不适。我看着乘客们那种个个警觉中略带倦意而倦意中充满警觉的有点丧失常态的样子不尽想起《猛兽列车》上的那群怪异的乘客。假如我有林子君般敏锐的眼光和勇气也许能穿越车头至车尾的每一个车厢找到她。但是,我不能这么做因为我是一个十足的胆小鬼。可是,那种离别后的失望与酸楚如两把锋利的匕首剜进我如拳大小的心脏隐隐作痛。我是不是胆小懦弱无用应该在那如狱似的车厢里忍受煎熬。以往那种睿智和勇敢此刻如风吹过如云散去没了踪影。
天渐渐暗了下来。窗外飘过的的是点点如流星般的灯光。我跳下铺去卫生间的时候,没想到和她碰了个正着,当时我兴奋的像一只小鸟,正准备和她打招呼时她一下子坐在窗前的小凳上扭头望着窗外,好一副目中无人的架势。看她那副神态,好像我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她而且得罪得不是很轻。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当时我略感因再此能找到她时的欣慰而后却是比没有见到时的那种更加的冰冷和无奈。也许这就是缘分吧!也许两个人之间的缘分不是因缘尽缘灭而是因为两个人的独特因此而错过。
面对此情此景我也暗暗解脱自己人世间的冷漠和无情是自古就有之,一次偶然的相遇和相遇后的不辞而别岂能挫败我堂堂七尺男儿。虽然心里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离家千里之遥的泸域之地太平洋的西海岸蓦然相认时的那种感觉依然萦绕于心头久久挥之不去。有什么办法使我能忘记过去的一切,大口大口地吐着烟雾还是大口大口地喝着烈酒。
整个晚上,我像一个孤儿在凄凉与无奈中煎熬,像一个孤鹚在冷水的枯木上悲凉凄鸣,像一个初巢的小鸟在寒风里哆嗦啼叫,像一个受伤离群的孤雁在四处飞奔,像一个薄命的鸳鸯即将面临死亡。
八月的天亮得依然还是那样的早。列车依然发疯似的吼叫着一路飞奔驶入甘肃,即将离开兰州西站向下一站张掖进发。窗外也许会少了连绵起伏的山丘和重重叠叠的高楼,映入眼帘的肯定是两边那高大的山梁和山梁之间那平坦的山川。离家的脚步近了,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急切和忧愁。我要张掖下车,她是不是也会在张掖下车。我怀着一种试试看的心理发短信给她:再见吧!我下车了!她的回复又竟那样的及时:你是不是换乘动车了?真地服了你了!那一刻我的心如蜂蜜和醋酸掺和说不出是酸还是甜,背靠着车窗站了良久之后,我来到她的车厢,她背对着坐在床铺上,不知道低着头看书还是看手机?就算善意加激将她的谎言吧,我又发信息给她:我到家了。你保重!也许她真地生气了:滚吧!永远不要再见我!但我看到她的这句话的时候,感觉伤她不轻,便赶紧解释:请你回头,回头看看!她是那样有点疑惑地回头朝过道看了一眼,双眸充满了惊喜和温情,随即双手捂着脸,我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她是不是在哭泣?因为车厢人很多我没有上前去安慰她的那个勇气,命中注定因为我和她的独特因此就那样错过。
列车明显减速了。我多么希望它永远不要进站,永远就那样不停地跑下去,跑下去。“你下吧!我玉门下!记着来信!” 我才知道她是玉门的,看着她如此熟悉的背影,真地舍不得离开她,多么希望送她一程。
列车几次地颠簸,这是最后一次颠簸了,停了。我向她告别时那声音竟如此的细小细小到就连我自己也感觉没有听到:我下了,你保重!
我下了列车,走过她的那节车厢。十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突然一声汽笛响起,我的心随着列车一路向西!
《情盲》(3)——END
静待《情盲》(4)的出现!
散文《情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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