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诺走出荆棘酒馆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忐忑,她只想着给荆棘酒馆拉拢生意赚小费,却从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身后那位贵族动怒怪罪她,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西燧没有在意什么,只是一见了阳光就又把大大的兜帽套在了头上。林小诺的担忧也随着罕见的凉风吹散了大半,17岁的年纪正是容易忘却烦恼的年纪。
顶着烈日骄阳,林小诺带着西燧来到了埋骨沙漠的边境地带附近的一个沙丘,西燧远远望着埋骨沙漠的边境。神奇的是,那里并没有那么荒芜,反而坐落着一些村庄。
那些用形形色色的大理石堆砌而成的低矮房屋,安静地坐落在一道浅河旁,灼热的阳光和无尽的风沙似乎随时都能毁掉这条孱弱的小河,但它依然倔强地流淌着。
河的两岸种着一片茂盛的绿植,在黄沙之中摇摇晃晃。西燧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地貌,他问林小诺:“这条河是从哪里来的?”
林小诺骄傲地说“那是天神的恩赐,谁也不知道这条河的源头在哪,在人族来到这片荒漠的时候,它就存在了,所以我们本地人都叫他‘赐河’”
听了林小诺的回答,西燧不禁有些好奇:“没人沿着河走到源头吗?”
林小诺指向沙漠的地平线,那条瘦弱的河仿佛是从天边流过来的,她说道“因为沿着河走就是要去埋骨沙漠的中心地带,就算是那些圣纹强者也不敢轻易去的。”
“你还知道圣纹?”西燧饶有玩味地问林小诺。林小诺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我只是听老一辈的说过,神纹大陆,灵纹为基,圣纹为尊,关于埋骨沙漠的圣纹强者的故事我还听过很多呢!”
西燧点点头,示意林小诺继续带路,他要好好地去看看传闻中的埋骨沙漠边界。
林小诺带着西燧向赐河边走去,沿途遇到什么植物林小诺都要好好地给西燧解释一番,比如说那赤如红日的赤阳果,还有一种植物会产出一种名叫“附冰”的特殊凝胶,是这些凝胶堆砌起那些石头房子,附冰胶也起到降温的作用,不然的话,房子内的温度很可能会达到四五十度。
到了赐河的边上,林小诺轻轻地蹲身,用手舀了几口水喝,又用凉水洗了一把脸,吐出一口热气之后,放松地坐在河边的木栅栏上,摇晃着两条小麦色的小腿。
林小诺惬意地看向西燧,有些好奇这个不凡的贵族到底来边境想干些什么。西燧厚厚的皮靴踩在松软的沙地上,用阴影中的眼睛望向埋骨沙漠的尽头,良久,他掏出一个银制的便携方水壶俯身去舀赐河中的水。
水涌进水壶里的声音逐渐衰减直至消失,西燧轻咂了一口稍稍溢出的河水,用舌头舔了舔稍有干裂的嘴唇。他抓了一把沙子,坐到了林小诺的身旁。
“怎么样,赐河的水很好喝吧。大人,恕我冒昧问个问题,你真的不热吗?这样的天气,穿这么多......”林小诺侧着身子看向西燧问道。
西燧摸了摸笔挺的鼻梁说:“我天生有一种疾病,眼睛不能见强烈的阳光,这种病不但弄得我出行不便,还让我无时无刻都能体会到寒冷,现在确实很热,但我的身子冷得很哩。”
林小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而她又问道:“大人,您是哪里的贵族?”
西燧听了这个问题干笑了几声“我?我可不是什么贵族。”林小诺有些惊讶,她追问西燧:
“那你是淘金者?”
“不是。”
“是旅客?”
“不是。”
“是雇佣兵?”
西燧摸了摸林小诺的小脑瓜说:“我来自希灵帝国的南部森林,来这里是为了办件事情。”
林小诺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什么事情?”西燧轻轻地回答道:“来目睹命运之神的尊容。”不等好奇的林小诺再问些什么,西燧突然大笑起来,惊起了一旁捉虫的灰色鸟雀。
天边的太阳正走着下坡路,西燧从栅栏上跳下来,随手抓了一把黄沙,手轻轻地摊开,任由风把黄沙吹散。西燧拍了拍手,招呼林小诺“走咯,小导游,下次拿钱办事,别问太多。”
林小诺带着西燧回到落银城时正赶上太阳即将落山,柔和的余辉从落银城的各色建筑上以独特的角度洒在地面银色的石砖之上,好似整座城市的道路镀了一层秘银一般,显得十分辉煌。
在落银广场二人分别的时候,林小诺告诉西燧,现在在落银城找到一家酒店是很难的,如果没有找到地方休息的话可以来她家,并且告诉了西燧她家的大概位置。西燧点点头,微笑着和林小诺挥手道别。
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了,白天还热热闹闹的城市现在也安静了下来。白天太热,没人去干正事,到了晚上,才是出城办事的好时候,淘金的淘金,抢劫的抢劫。
西燧没有找一家酒店歇脚,而是径直走向了荆棘酒馆,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酒馆一如既往的热闹,酒保在昏黄的灯光下擦着玻璃杯,尽管在这蛮荒之地没人会用“柔弱”的玻璃杯,但酒保还是一丝不苟地擦着那个杯子。
西燧环视了一下酒馆里的所有人,他发现了贾俊的身影。此时此刻,贾俊的精神状态好转了许多,但脸上的些许疲态还是暴露了恐惧曾爬过他脸庞的事实。
引起西燧注意的是贾俊的手已经完好如初了。西燧皱了皱眉头,一边摘下兜帽一边向贾俊走去。西燧的身子遮住了吊灯,影子扑打在贾俊的脸上,贾俊半醉半醒的眼睛眯缝着看了西燧一眼,一个激灵,让他酒醒了大半。
西燧没说二话,一拳砸在贾俊的鼻子上,鲜血颤颤巍巍地从鼻孔里流下,酒馆里的其他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行为吓住了,有一些兽人更是面带惭愧地看向捂着鼻子的贾俊,没想到还有比兽人更加暴力的人存在。
西燧像是闻花香一般深吸一口血腥气味,陶醉地闭上眼。呼——西燧睁开眼,叹出一口气,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两颗又尖又长的虎牙乍现。
所有听过故事的人都感到害怕,贾俊挣扎着要逃跑时,西燧撩开斗篷,从腰间抽出一把银色手枪,砰!一颗子弹穿透了贾俊的后背。
“你这是坏了规矩,先生!”酒保攥着高脚杯在西燧身后高喊着。又是一声枪响,酒保手里的高脚玻璃杯成了碎片,一块玻璃碎片好似是西燧算计好的,正正好好在酒保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酒馆一片哗然,没人看清楚西燧这两枪是怎么开的,他们只顾着四散逃去。
柔和的黄色灯光轻轻地伏在那支通体银色的手枪之上,一朵银色的曼陀罗花在枪身盛放,长长的茎缠绕在枪管。
啪!啪!啪!一个婀娜的身影拍着手从酒馆二楼优雅地走下,她下来的时候,酒保,贾俊和周围的客人都化作了粉尘,包括那支高脚杯,也都消失不见,只剩下空荡荡的吧台和酒桌。
西燧收起了枪,注视着那女人走下,女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五官精致的像一个瓷娃娃。苍白的脸色,显得她红色的眼睛和嘴唇仿若燃烧,一头长银发随着完美的腰肢左右摇曳。西燧敢肯定,任何一个正常男性看到她都会发疯至狂地追求她。
“你好啊,揣着不净之血的血族。还不打算让我看看你的本来面貌吗?”女人轻飘飘地走到了西燧的面前。
“您好,按理说我们是一路人。”西燧向女人施了一个绅士礼,一抬头,他棕色的头发也变成了银白色,只不过眼睛仍是晶蓝色。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迪奥家族的二公子吧,双生花的大名我还是听说过的。”女人也露出了微笑,两颗尖牙和西燧的一模一样。
“在下迪奥·西燧,不知小姐芳名?”西燧又行了一礼。
“幻·赛琳娜。就像你说的,我们是一路人。”赛琳娜说完,踱步走向酒馆吧台后的酒柜,抽出一瓶红酒,又拿了两支高脚杯。
“幻,焚,寂三大血族旁支,没想到小姐您出身在灰脉同盟。”西燧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脑子里搜寻着有关灰脉同盟的记忆,灰脉同盟是由幻,焚,寂三大家族组成的,而这三大血族旁支其实已经都独立了,因为家族成员全部都是暗裔。
暗裔的诞生,是一次天灾导致的,惨烈的黑暗气息从南部的深渊席卷了大地,感染了一些生命有机体,让他们成为了拥有强大黑暗力量的暗裔,并且使他们的后代都带着黑暗力量,有一些血族也成为了暗裔,觉醒了特殊的力量,久而久之就产生了旁系家族。
西燧也是血族,唯一不同的是他是暗裔中的血族,而不是血族之中的暗裔。西燧是因为一种古老的诅咒才成为血族的,如果不是自己是暗裔之身早就死掉了。所以赛琳娜才会说西燧揣着不净之血。
“你是怎么知道今晚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境。”赛琳娜把一支盛着红酒的高脚杯递到西燧面前,顺势在西燧的对面坐下。西燧可以看到赛琳娜手背上的蝴蝶样式的灵纹。
“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会来呢?”西燧笑着反问道。
赛琳娜抿了一口红酒,有点俏皮地答道:“可能是因为那只可爱的小蝙蝠?”
西燧也给出了赛琳娜想要的答案:“因为小姐你香气四溢的血。”身为血族,一定能记住每个人独特的血味,贾俊的鼻血和上午从手掌伤口流淌出来的血丝毫不一样,而且他手上的伤口晚上却痊愈了,明显就是故意遮挡血的味道。
赛琳娜的表情有些愉悦“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夸我血液的人。我很开心,所以说吧,你来埋骨沙漠的目的是什么?”
“一条暗谕。”
“看来不是所有暗裔都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赛琳娜和西燧趁着窗外的月色正好,轻轻地碰了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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