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黛的大山,莽莽苍苍,连绵不绝。转过这个垭囗,眼前又迎来巍巍群山。
下了高速,双河谷到了。有泠泠清泉作响,碧幽的泉水,犹如满山的翠绿洇过一般,清翠得娇柔可爱,它欢腾跳跃着,撒下一串叮叮咚咚。溪中汀洲,水草丰茂。汀边水草,经水流冲刷,一绺绺的,在水中跳着探戈,卖弄着风情招摇。
摄于双河谷步行几百米,到达双河溶洞洞囗。只见两旁高山,气势磅磗,重峦叠嶂。山上树木,苍翠成阴。林中鸟啼,山鸣谷应。真可谓是"夹岸高山,皆生寒树,负势竞上,互相轩邈,争高直指,千百成峰。泉水激石,泠泠作响;好鸟相鸣,嘤嘤成韵。"(吴均《与朱元思书》)
在峭拔嶙峋的万丈峰仞之下,见一洞口,宽约十来丈,高约五六丈。洞囗之上,有点点苍苔,沁沁水滴。
摄于双河谷洞口走了大约五六步,光线为之一暗,洞中真可谓别有洞天。
尽管已特意加了一件衣服,但我仍然感到丝丝寒意在逼退着温暖。脚下,是深幽的潭水,在洞中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地幽深渺渺,影影绰绰,让人胆寒,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走了大约二百米,来到了一个宽敞的所在。这是一个巨大的溶洞,经亿万年前地下水流的冲刷,浸蚀而形成。巨大的穹顶,犹如一座金碧辉煌的厅堂。不,应该说,这就是那浩翰的苍穹,穹顶之上,有微微的白云,在天际间流过。人在这穹顶之下,显得是如此的卑微、渺小,我不禁赞叹起自然力之伟大。
溶洞穹顶穿过穹顶,沿着铁制的栈道,曲曲回环,真如行进在亭台楼阁与轩榭之中了。如若不是在洞中,真有江南水乡,园林之感。
脚下的水,不再清幽,而是变得无比的奔放热烈,水,不知从何处来,亦不知往何处去。它显得那么的桀傲不训,没头没脑地冲撞着黝黑冷硬的岩璧,一时飞花碎玉,激流奔突,然而,在冷硬的岩壁面前,它只能乖乖地驯服。它怒吼着嘶哑的嗓音,贲张着血脉,无奈而又驯从地沿着石壁流下,泻入了幽深窈冥的深潭,一时无影无踪。
溶洞飞瀑走过深潭,拾级而上,一尊巨石立于栈道之侧,飘飘欲坠。巨石大概有几百吨重吧,犹天外来石,如锥而立,似乎一有风吹,它就会摇动而发出巨响,这大概就名作"风动石"的罢。然而,它却又是那么的稳如磐石,就是几百个人,也休想抖动它一毫。我不禁再次赞叹自然之伟力,鬼斧神工了。
摄于溶洞嗬!那是女娲炼五色色的地方吧!天边,燃烧着火红的云霞,女娲的精石,在火红的炉火中,一块块,或金黄,或幽蓝,或殷红,或五彩交杂,她幻化熔炼出了一个梦幻的世界,将那炼炉向天边一洒,于是,那缺损的一角,从此变得绚丽无边。
脚下的深潭,也有静幽的。小心地探出身子往下一张望,那冷艳的幽光不禁使我起了一个寒颤。那或许是闺中怨离的少妇,凄绝,哀怨,清亮的面庞竟不见一丝血色,只有幽幽的冷,哀哀的怨。洞中的灯光,也如一弯冷月,投射在荒芜老院的枯井般死寂。四围的岩壁,经了水的冲刷,虽显得无比的圆润,却又显得那么冷漠无情。它们相偎相依了亿万年,为何对水的幽怨,显得那么无动于衷?
洞内幽潭这溶溶泄泄的洞,不光有幽冷,喧闹。行了约个把小时,洞中变得干燥,温暖,幽静了起来。此时,诺大的洞中,峭石林立,毂玟皴皱,再加上耳畔音声袅袅,真如行进在万千石林之中了。若不是暗淡的灯光,真可想像为落英缤纷,芳草凄凄的桃花源了。面对这伫立了亿万年的钟乳、石乳,且无论南北、魏晋了……
一路就这样行着。前面竟然有了光线,不是灯光,是日光。对,那是太阳光。嗬,一个巨大的天坑,四围,树林葱翠,有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再加上那野生的芭蕉在微润的山风中摇曵,啁啾的鸣鸟在山涧欢啼,刚才恍惚的桃花源,在这里,竟然还了我一个现实的世界。一路由坑底,拾级而上,又有帘帘飞瀑,于苍翠林间斜挂,在微风与重力的作用下,摇曵着曼妙的身姿,给群山单调而沉闷的绿,增添了一抹抹亮色。
天坑出了天坑,紧接着又进洞,这是一个旱洞,名作石膏洞。据说,内有天然石膏得名。刚进洞囗,居然有兜售坐观光车的。一进洞,不禁叹为观止,洞内竟开辟了双车道还绰绰有余,洞中行走,如履平地。
我们谢绝了观光车,一路前行。一路上,钟乳石,石柱,石笋奇形怪状自不必说,单说那洞壁莹白的石膏就让人啧啧称奇的了。那是石膏么?那分明是那些美人们沐浴褪去胭脂,肤膏的凝脂,它腻腻地沾附在岩壁之上,诉说着过往丽人一个美丽的传说。
石膏洞烟村墟墟,袅袅炊烟,小小村落,云无心以出轴,鸟倦飞而飞还,似乎还有那鸡鸣犬吠,啼鸟暮鸦,天边,正织着一块壮观的锦锻,恢宏,壮丽,多彩,耀眼……
石膏洞一景一路不舍,一路前行,江平海正阔。海上泛着轻波,光耀下,浮光掠金,鸥鸟声声。海面之上,竟有白帆,青山隐隐,又有高楼,人影,更恍若有汽笛声声。这该不是海市蜃楼吧?我真恍若是在梦中了。然而这情,这景,这光,这影,却是实实在在的,实在得有些迷离,又有些虚幻,当我想伸出手去触摸时,它又离我那么远。
石膏洞海市蜃楼就这样行了约三个多小时,终于出洞了。洞口竟然是一水帘。我心中暗忖:我们如美猴王一般,若非亲历,真以为临桃源仙境。
走出洞囗,我再一次惊叹自然力之伟大。然而,人类竟能发掘、呈现,演绎,创造亿万年之美,当属伟大之伟大者。
2018.4.30于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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