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地方,天总是晴朗的,气候宜人,微风拂过湖面,温暖的阳光掠过山峰。
你若是经过这里,一定会被这景色所吸引。这里有一池碧绿清澈的湖水,温柔地像是少女的大眼睛,湖面上总是映出旁边的山峰,山峰上的一草一木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山峰并不陡峭,但是和它上面的树一样,挺拔而清秀,往上看去,云雾阻挡视线,高不可测。这山峰并不是连绵一片,而是孤立在湖边,山水仿佛是亲密的伙伴,陪伴着彼此度过了千年万年。
我有幸去过那里,坐在湖边的一块锃亮平整的深灰色巨石上面,看着阳光下的湖面闪着动人的色彩,映在湖底的卵石上面不停地变换图案。在湖面上,也能看见对面的那座山,清风徐来,湖面上的山微微起了皱纹,仿佛在对我微笑。我就这样静静地坐到了夜晚,夜晚的时候更奇妙,我坐过的巨石被太阳照过,夜晚仍旧温润如玉。从巨石那里抬头看,恰好能够看见明亮的月亮,但是月亮不是天空中唯一的发光物体,还有星星点点,看似散漫地分布,可是仔细看你会发现,亿万颗星星组成了一条银带,无边无际,现代天文学把这银带叫做银河。夜晚寂静无声,鸟儿都已经入睡,你若是眼力好或是拿着望远镜,你能看见那银带的两边有两个亮点,对称分布在银河的周围,它们就这样静静地对视,地上的人根本听不见它们心里的声音。
据当地人说,这里曾经有过一个仙女,在这个湖里洗澡,于是周围的环境如此美好。据我所知,有关这件事的一切传说,都是不完整甚至是靠不住的。这湖水没有源头,历万年而不竭,这山孤单零落,经千年而不倒,每天夜晚都能从这里看见那天上的银河和孤单的两颗星。这里面一定有莫大的辛酸,是的,我知道这一切的故事。为了写这篇文章,我知道一切。
故事的主人公在故事发生的时候已经是作为一个成年人了,但是我们有必要了解一下他的生平。在很久很久以前,我都不知道究竟是多久以前,这片土地上是没有这座山的。湖边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村庄,住着我们的主人公几户人家。我们的主人公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哥哥相依为命,住在破旧的房子里,这故事的开头像极了很多的中国传统故事。主人公的姓名,其实争议很大,有的人说他姓孙,有的人说他姓刘,我还可以说他和我一样姓赵,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他有一个更为著名的称呼,叫做牛郎,根据我多年的考证,这应该是和他的职业是放牛有关,他没有出生在美国西部,所以也不能叫做cowboy,牛郎这个称呼倒是很符合中国浪漫主义。
牛郎的哥哥其实还是忠厚的,兄弟两人的相依为命,这么些年倒也过来了。可是男大当婚,哥哥最后还是娶了媳妇。无论牛郎多么拼命地干活,牛郎的嫂子也可是不想看着家里多一张吃饭的嘴,兄弟二人的关系也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终于有一天,嫂子逼兄弟二人分家了,哥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然后从妻子那里为牛郎争取到了一头老黄牛。牛郎同哥哥和嫂子过了几年,自己也知道将来必定要走,现在看这情形,便知道无法挽回。只得牵上牛,带着简单的行李,走出了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走了很远到了湖对面的一个地方搭了一间茅草屋,一个人生活,哥哥和嫂子从来没有来看望过他。
我们的主人公现在只有一头牛,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了。那个时候牛郎只有16岁,生活很艰辛,每天白天带着牛去吃草,自己开拓了一块土地,种些粮食,勉强能过得去。生命在无事可做的时候总是漫长的无聊,牛郎没事的时候,有时候采集一些野果,天高云淡,他坐在湖前的草地上,一面呆呆地望着清亮的湖水,一面思考自己的生活将要如何度过,就这样一坐能够坐到晚上。等到星光洒满自己的衣裳,牛郎便牵着老牛回到自己简陋的茅草屋,和牛说说心里话,便睡去了。他对牛很好,每次都喂得牛饱饱的,从来不舍得让牛去帮着耕田,而是把牛当成自己的知己,自己有吃的也会分给牛尝尝,自己心里有苦楚和迷茫也会和牛诉说一番,那牛似听非听,有时候也会过来蹭蹭牛郎的脸,有时候水灵的眼睛也会闪着泪光。
牛郎身高八尺有余,面容上也是英俊干练。又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空气中弥漫着芬芳,万物复苏,一只青蛙在焦急地寻找着自己的配偶......牛郎也是一个成熟的青年了,他也对于男女之间的那种美好的感情所困惑,他也很焦虑。可是他所在的地方,虽是坏境优美,但是毕竟人太少了,更何况,他只是孤身一人,父母早逝,兄嫂也抛弃了他,虽然他身高长相不差,但是没有车也没有像样的房子,衣服虽说不脏,但是打了很多补丁,村子里的女儿家都不愿意把自己家的闺女下嫁给他,牛郎为此感到难过,他自卑,他失落,他恨自己没有生在一个富人家,他也恨这个社会太过势力。不过我想如果他知道几千年后的2017年,想在北京娶个媳妇没房也不太可能的时候,他会感到宽慰一些的。
牛郎就天天望着清澈的蓝天和碧水,总是陷入了沉思,眼神游离不定,总是失魂落魄的样子。终于有一天,他对着老黄牛哭诉自己的无助和对于爱情的渴望。老黄牛也同情地用头蹭蹭牛郎的肩膀,眼睛一眨一眨的。很快就到了夜晚了,牛郎正在熟睡的时候,被一阵湿漉漉的东西弄醒了,他坐起身来发现老黄牛在舔他的脸,牛郎还没有弄懂怎么回事的时候,老黄牛竟然开口说话了,在叫牛郎的名字。牛郎吓了一跳,赶紧大喊:“我的上帝啊!”哦对,牛郎这里说的上帝,不是那个西方的上帝,而是那个长着长胡子坐在天庭首席上班的那个老头。老牛赶紧用低沉的男低音说道:“嘘!”牛郎这才安静下来。
老牛不顾牛郎的惊愕表情,继续说:“牛郎啊,你是一个好孩子,我本来是不应该说话的,其实我是天上的金牛星下凡,投胎成了一头牛,我本以为人间是冰冷无情的地方,但是好在我碰见了你,你的善良和美好的品质让我真的很感动。我的气数已尽,即将回到天上恢复原职了,但是受你照顾这么多年,我不忍心看着你孤独一生。现在正是机会,你家门口的这个湖,是上古一颗流星滑落至此,击中了大地,砸出一个巨坑,之后周围大火蔓延几百里,生灵涂炭。有一位大仙路过此处,于心不忍,便移走巨石,引天池之水,灭掉大火,滋润生灵,也注满了这个湖。经过几百年的滋润,这里充满了灵气,神仙经常光顾于此。”
牛郎听了惊呆了,老牛接着说:“孩子你听着,现在正是月盈之时,天地灵气交会于此,正有仙女在此沐浴。我想这正是天意要赠你一段姻缘,你按我说的去做。你向西走30里,会看见有一块巨大而光亮的石头,凡人只有从那里才能够看见仙女在沐浴,她们的衣服就放在那块巨石上面。你找到翠绿的那一件,拿走藏起来,等到其他的仙女都沐浴完毕剩下的那个仙女找衣服的时候出来把衣服还给她。她自然会成为你的妻子。但是这如果让上天知道了,就会有人抢行抢走仙女,让你在孤独和痛苦中老去。但是别怕,等我死后,把我的角砍下一只,把我的皮剥掉。如果你追不上他们,就把角往地上一插,披上我的皮,你就能追到了。切记切记!”说完,老牛就气绝身亡了,牛郎十分不舍,但是还是按照老牛说的做了。
然后牛郎就趁着夜色,跑到了三十里外的那个地方,果然见有一块巨大而且平滑的石头,月色散发奇异的光芒。他趴在石头上往下一看,差点惊掉下巴。七个仙女正在沐浴,七色霓裳整齐摆在前面的石头上。只见那七个仙女烟黛眉宇,细柳腰肢,手如柔荑,肤似凝脂,皓齿朱唇,看得牛郎是如醉如痴。牛郎赶紧去早到绿色的那件,抱在怀里,躲在大石头后面。约摸过了一个时辰,仙女沐浴完毕,准备穿衣返回天上。最小的那个有点窘迫,因为她找不到自己的衣服了。其他的仙女都更衣完飞回了天上,可是她还是在水里不敢出来。
这个时候牛郎抱着衣服突然出现在石头上面,吓得仙女惊叫一声,然后羞红了脸,有点害怕有点羞恼地问牛郎:“你是什么人?”牛郎赶紧毕恭毕敬地答道:“仙女息怒,小人不是故意的,只是我看到仙女花容月貌,便爱慕不已,望仙女赎罪。”说完立刻把衣服放回原位,转过身去。仙女有点疑惑地看着这个俊朗的青年,一边换上衣服。她在天上呆久了也无聊地很,正好有一个机会下来游玩,竟然还碰见了一个有意思的人,看样子他也不像是个坏人。于是她决定多留几天,还能找个人说说话,一起玩耍,过两天再回去。她假装咳嗽两声,一本正经地和牛郎说:“本仙女洗澡你也敢看,这是大罪知道吗?”牛郎吓得不敢出声,哆哆嗦嗦的站在那里低着头不敢看仙女,仙女偷偷一笑,觉得这个人真有意思,于是又说:“咳咳,本仙女决定了,在这个地方玩两天,你小子就作为跟班服侍我就行了,就这么定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仙女就住在牛郎的茅草房里,白天他们出去游玩,在水边,在树下,时而躺在茂盛的草地上,时而起来去捉蝴蝶。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们就聊聊天,牛郎聊自己在地上的生活,仙女聊自己在天上的生活,互相羡慕不已,然后就各睡各的,仙女睡在床上,牛郎睡在地上。他们每天都玩得很开心,渐渐地,牛郎不再拘束,仙女也渐渐对这个年轻人有了好感。仙女觉得天上的生活真是太无聊了,每天无所事事,想找个人说说话都找不到,自己的奶奶王母娘娘天天公务在身,到处出差,也没有时间和自己说话,结果还不让干着不让干那的,烦死了,如果在天上,最后结果估计就是奶奶会让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男子,说不定还是个老大叔呢。她越想越烦,最后下定决心,和眼前这个年轻人一起生活,一起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过着平凡但是快乐的生活。于是有一天,她对牛郎说:“本姑娘决定要嫁给你,你小子同不同意啊?不同意也得同意!”牛郎又惊又喜,立刻上前抱住了仙女,久久不愿意松开,此时他的内心如同花儿一样盛开,他从未感觉生活如此美好。从此他们结为眷侣,牛郎弄来一台织布机,男耕女织,村里人都称仙女为织女,他们过上了小农生活,安定、平淡但是美好。
如果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那就太无聊了。成人世界里故事如果是皆大欢喜,便不会久久流传,唯有遗恨千古,才会被人难以忘怀。
牛郎和织女幸福地生活了两年,平静而幸福。有一天黄昏,火烧云布满了天空,紫色的、橙色的、粉色的云像是丝绸一样顺滑,发出柔亮的光泽,湖面的倒影也是五光十色,还氤氲着水汽,仿佛仙境。织女在天上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景色,一下子惊呆了,我想如果她像我们现代人这样又智能手机的话,一定会冲出去拿起手机狂拍,然后发到朋友圈里。可惜她没有手机,她只能这样感慨:“我的奶奶呀!太漂亮了!”这样的感慨本来没有什么,但是她无意间叫了她的奶奶,天上的王母立刻察觉到了,她一打听,自己的孙女竟然和一个凡人结婚了,不禁怒从中来,不可遏制。她立刻派人去把织女带回来。
于是在一个夜晚,牛郎耕地回来,却发现织女不见了,布织到一半,梭子掉在地上。牛郎后背上的鸡皮疙瘩立刻起来了,他发觉事情不妙,他赶紧去周围找却没有任何发现。他抬头一看,只见一道光在天上走,他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翻箱倒柜找出老牛的皮和角,走出房子,把角插在地上,突然间大地震动,脚下立刻竖起一座山来,托着牛郎越升越高,牛郎渐渐看清了那道光,是两个神仙在架着哭喊的织女回王母娘娘那里复命。牛郎披上了牛皮,立刻飞了起来,越飞越快,风在他的耳边呼呼作响,但是他还是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原来越快。眼见他就快追上织女了,他伸手想去抓住织女的衣服,但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王母娘娘立刻拔下手里的银簪子,往牛郎和织女中间一指,牛郎的手立刻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缩了回去,然后王母用银簪一划,立刻所有的星星全部涌了过来,挡在了牛郎的面前,牛郎再也不能飞过去了,只能看着深爱的织女越飞越远。
后来织女飞到了天上,天天以泪洗面,她向下能看见牛郎在星河的那一边,牛郎抬起头也能看见织女在河对岸,可是他们相隔十几亿光年,却就是无法相聚。牛郎和织女就这样不吃不喝,隔河相望了很久很久。从那之后,人们总是在夜晚看见一条发光的星河,灿烂无比,但是河的两边有两个闪亮的星星,他们知道那是牛郎和织女,他们唉声叹气,无奈地摇头,有一些诗人,每次没事干的时候就会仰起头,精确地以45度望向银河,头脑里不断想着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然后他们一边无奈地摇头,一边留下流传千古的诗句。有些人甚至因此得了摇头症,怎么也停不下来,不得不被送到了医院。
后来,地上的喜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们决定在每年的农历七月七日帮助牛郎和织女在银河上用自己的身体搭一座桥。他们如此坚定,哪怕他们搭桥的时候被牛郎和织女踩得十分难受,得修养一年才能再次搭桥。但是他们从不因此而怨恨牛郎织女,他们觉得自己在完成地上的人们对于浪漫的最后追求,这是一种责任,岂因祸福避趋之。
地上的中国人把每年的农历七月七日叫做七夕,后来又当成自己的民族的情人节。他们用各种方式庆祝,或是买花送给自己爱的人,或是两人自拍发微博,或是一起看星星。
这就是牛郎和织女的故事,你一定之前听说过,但是你得知道,你听的都是不完整的或是假的,我这个才是真的,你得相信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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