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说:“女孩子在外面是没有家的”,第一次对这句话有所触动,是在跟男朋友同居之后。
当时我妈非要来我们住的地方看。
——你们这宿舍,不怎么通风啊。
——这不是宿舍,是我的家啊。
——你们两个感情好啊就是你的家,感情不好就不是了。
当时,我还不太理解这句话,直到后来,我跟男朋友吵了一场很大的架,心里憋着一股委屈,又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来。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这个曾经我们引以为傲的大单间,原来是那么的狭小,小到没有一点让自尊喘息的空间,我忍受不了那样的氛围,裹上外套逃了出去。好在大城市的夜晚并不寂寥,随时可以找到一处容身的地方,只是看到身边那些无家可归的陌生人,会恍然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也是那一刻,我想起了妈妈说的那句话:“你们两个感情好啊就是你的家,感情不好就不是了。”
这时我才突然明白,为什么妈妈一直都不同意我离家太远,不是因为她“目光短浅”只看到小城市的舒服和安逸,而是因为她已经看得足够多,所以早就预见了,那些会落在我肩上的,无助的夜色。
那晚,我还是一个人回到了住的地方,在楼下看到满头大汗找我的男朋友,也消了气。
其实我知道,他不是不关心我,只是,我们都还没有到很擅长喜欢一个人的年纪,所以,总是因为自私跟自大吵架,又总是为了不甘跟不舍和好。
忍不住想到我刚恋爱时,妈妈说的那些话。
——你要想清楚,结婚以后,很多事情不是他让你,就是你让他的了。
那时,我还听不进去,总觉得父母那一套都是过时的观念,就像一直以来,他们都以“女孩子”为理由,给我设立种种规矩,而这种无形的对抗关系,在那个晚上,被默默地瓦解。我开始理解,那些并不是束缚,而是她们用自己大半辈子的经历,为我提炼出的保护,只是当我明白过来时,也到了即将要离开这层保护的年纪了。
举行婚礼那天,现场来了很多亲戚朋友,爸妈一直在人群中,笑着看向我。等到给父母献花的环节,我走进他们身边才留意到,原来,他们的眼眶早就红了。婚礼散场后,我跟爸爸说:
——顺路载上大姑二姑吧!
——不够坐了,我们都四个人了。
——没有四个人啊,我又不跟你们回去。
——哦对,我都忘了,你不跟我们走......
想起一个偶然看到的婚礼摄影师记录下来的视频,那是婚车走后,新娘家里的真实场景:外公驼着背站在小板凳上,趴在窗边看楼下的婚车慢慢开远,父亲则一声不吭地回到房里,偷偷地抹眼泪,可能这个世界上,所有女儿的父母,感受都是相似的,他们从一开始的担惊受怕,到后来的满眼欣喜,再到最后的......不得不放手,这其中的心酸跟不舍,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明白,而我也终于知道,“女孩子在外面是没有家的”,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父母比任何人,都希望我们拥有值得托付的另一半,为我们撑起遮风挡雨的屋檐,但如果有一天,这顶屋檐漏水了、坍塌了,也不用担心,因为家人永远都会在你需要的时候跟你说:“闺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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