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杨幺,接了“济社帮”首领之职,自封为“大圣天王”,将总寨搬至沅江之南、汉寿之北的宝台山,沿沅江往东至洞庭湖,依次是夏诚寨、杨钦寨、周伦寨、黄佐寨。各寨以水军为主,陆地亦有分寨,说是一寨,其实范围极广,等同一个小县,杨幺本意,各寨彼此相连,有分有合,彼此照应!湖中有高大战船,岸上有骑兵。官军若采取陆攻,他率部下进湖区;官军若采取水战,他率众军登岸,待官军疲惫,他再率军反攻,此前,杨幺几次击破官军围剿,皆靠此作战方略。杨幺以为,有此妙策,自可高枕无忧,故而尽情享受!他哪里知晓,自己所作所为,已令部下众怨沸腾,内部堡垒,已出现严重裂痕。
黄佐寨最靠近湖区,每次官军围剿,黄佐首当其冲,经过几次战斗,“大楚”军虽获得胜利,可黄佐寨的损失,总是最为惨烈,黄佐多次提出,将各寨轮流换防,“北丞相”杨钦并无异议,而“东丞相”周伦,秉承杨幺意志,总是表示不同意,而“南丞相”夏诚寨,最靠近杨幺总寨,亦不同意。黄佐气愤填膺,却又无可奈何!时常召心腹部将,借酒浇愁,口出怨言,心腹部将多有同感。
“岳家军”来之后,岳飞四处宣扬朝廷的招降政策,‘大楚’内部,果然人心浮动。一日,黄佐又召集心腹部下道:“岳元帅号令如山,‘岳家军’英勇善战、威震四海。大宋朝廷命岳元帅亲率‘岳家军’,来洞庭湖围剿我‘大楚’,倘若与‘岳家军’为敌,万无生还机会,如之奈何?”
黄佐麾下军师赵端道:“这几年,我‘济社帮’在‘大圣天王’统帅下,虽略有成就,可‘大圣天王’厚此薄彼,对‘济社帮’元老功勋不一视同仁,我‘贱坛’弟兄,冲锋在前,享受在后,屡次吃亏!过不得多久,我‘贱坛’恐怕便徒有虚名了!你这‘西丞相’之位,亦将成为空架子了!”
黄佐不露声色道:“我向大家征求今后打算,你扯这些没用之事,有何干系?”
赵端嘿嘿一笑,不再做声,却转头望着黄佐之弟黄麟,黄麟迅即道:“当初‘弥天大圣’遇害,哥哥与其他坛主拥立杨幺为主,可他擅作威福,出事不公,哥哥何必再伺候他,莫如反了!”
黄佐大喝一声:“黄麟,怎可出此叛逆之言?”
赵端道:“丞相,非但黄将军有此想法,在座诸人,谁对杨幺心服口服?”
黄佐愕然,环顾另外四位标统后,问道:“诸位皆欲招安?”
四位标统均道:“属下愿追随丞相,水里火里,决不皱眉!”
黄麟直言问道:“是反是留,诸位说句痛快话,含含糊糊,是何道理?”
四标统面面相觑,一标统问黄麟道:“不知黄标统之意如何?”
黄麟爽快回道:“以往不知官军对我等态度,如今岳元帅许诺招降的条件优越,机会难得,我黄麟首先响应,反他娘的!”
四标统再愚笨,亦知其中关节了,再不迟疑,均拜服在地:“属下愿接受朝廷招安!如有二心,天地不容!”
黄佐假装仰天长叹:“‘弥天大圣’,可惜你几十年心血,如今毁于杨幺一人之手!天意如此,可怨不得我黄佐对你不忠了!”黄佐说完,忙站起身来,扶起四位标统,口气沉重道,“非是我黄佐诚心与其他各坛‘济社帮’兄弟过不去!实在是杨幺欺人太甚。听闻岳元帅极重诚信,我等投诚,必受岳元帅善待重用,我黄佐此举,虽迫于无奈,亦是为‘贱坛’众兄弟前程着想啊!今日之事,唯在座七人所知!若有泄露,其祸不小!诸位切切慎之又慎!”
赵端等六人均齐声道:“誓死跟随坛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黄佐摆手道:“我等受岳元帅招安,怎会赴汤蹈火,前途光明着呐!只是眼下,谁去与‘岳家军’联络,说明我等投诚之意!”
赵端拱手道:“属下愿去潭州走一遭!”
黄佐大喜:“军师亲去,必然马到成功!”
赵端乔装潜行,来到潭州岳飞大营,被岳飞巡兵所获,押至岳飞大帐中。岳飞问明缘由,忙屏退左右,请赵端安坐。
岳飞问道:“黄将军愿受朝廷招安,真耶假耶?莫非杨幺之计耶?”
赵端笑道:“人言岳元帅智勇双全,此等小局,元帅能不一眼洞穿?”
岳飞亦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黄将军可谓俊杰!黄将军顺应大势,必有条目!”
赵端道:“元帅果然非同凡响!黄佐所请,不过企望元帅秉奏朝廷,兑现承诺,黄佐能获得朝廷一官半职,此生足矣!”
岳飞大笑道:“岳某言出必行,若黄将军真心投诚,岳某即先表奏朝廷,授黄将军为七品‘武义大夫’,建有功勋,另有重赏!”
赵端喜道:“元帅如此信义,黄佐必建新功!以酬元帅之恩!”
岳飞道:“黄将军愿弃暗投明,岳某求之不得!可招安一事,空口无凭,其中细节,亦须慎重商妥!岳某欲派人与你回黄将军营寨,先略议其中关节,黄将军亦可用信函方式,向朝廷表示投诚之意!”
赵端听了,暗叹岳飞心思缜密,所幸黄佐乃真心投诚,故而满口答应下来,岳飞即派李若虚携岳飞之信,至黄佐寨中,简略商谈了接受招安计划,黄佐应岳飞之意,又亲笔写了回信,说明投诚之心!岳飞有了黄佐之信,心中自然笃定!
岳飞来潭州没几日,暗中招降了‘伪楚’大将黄佐,“岳家军”除李若虚,皆不知情!岳飞制定的战略,乃是“以贼制贼”,招降敌将,只是第一步,如何教黄佐心甘情愿,担任攻击杨幺的主力,又须派人去黄佐寨中,这便是岳飞的第二步谋划。故而岳飞召集众人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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