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①
当我在掰扯我家小宝的事儿时,我家大宝,正在一大堆书山题海里苦苦挣扎呢。
14岁的她,马上就要迎来自己人生的第一次重大事件,中考。
书柜上挂着的倒计时已经撕到了45,距离中考,还有45天了。
倒计时是班主任要求家长做的,家长们很听话也很配合,为了孩子,一切都是值得的。
别说做中考倒计时,就是让上天摘星星,家长的第一反应也是拿出手机定位搜索,查询最近的卫星发射基地,琢磨合适的摘星星动作,指不定还要演练几遍。
做中考倒计时,那根本就不在话下,老师的通知发了没多久,就有家长陆续在群里晒自己的作品了。
我若是孩子,我也羡慕的紧,光看作品,那真是“别人家的家长”做出来的,一个个恨不得把倒计时做出一朵花来。
②
这些手工活,在我家都是被我主动承包了的,谁让咱是多才多艺心思细腻能说会写心灵手巧能折会剪的妈妈呢。
虽然我能把这过程写出一朵花来,可我着实把倒计时做不出一朵花来,但,我还是很用心地做了。
翻箱倒柜地一阵寻摸后集齐了材料,耗费大半天的时间,在距离中考300天的时候做好了倒计时,挂在她的书柜上。
书柜就在书桌上面,一抬眼便可看见,这是我特意选择悬挂倒计时的地方。
我在剪的整整齐齐的白纸上,用黑色记号笔认认真真写下一个个数字,一页一页写,写了300页,铁丝穿孔装订,用彩色的铁夹夹好挂上。
这样撕起来方便。
③
完工后,我很是为自己独特的手工作品得意了一阵,好像我为女儿接下来300天的学习冲刺尽了多大的努力一样。
这种心安理得的自我暗示,让其实给孩子帮不了多少忙的职场妈妈的复杂情绪,有了短暂的缓解通道。
很多时候,我们这些妈妈们,就善于借由这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通道,来舒缓自己逼仄狭窄的生活窘境。
所以,不要小看一位有着两宝的职场妈妈,她们是很会为自己的许多负责和不负责的行为寻找理论依据的,这些自己咂摸出的理论,是支撑她们笑着活下去的重要力量。
她们能让生活以各种方式鲜活生动,让站则站,让坐则坐,让躺么,那是不可能的,生活不允许我们心无旁骛地躺着。
④
中考倒计时就像直尺上的一道标刻线,它将大宝的初中三年一分为二。
前半段是学习积累的阶段,后半段还是学习积累的阶段,呃,外加蓄力冲刺。
直尺画出来的实线,就是学习。
标刻线之后的日子,就在大宝一页一页重复的撕扯中溜走了,从倒计时300天到200天再到100天,直到今天,45天。
“时间很贪婪——有时候,它会独自吞噬所有的细节。”
我怕若不用心记录,大宝成长的细节,也会悄无声息地隐没在时间里,尽管这些细节看起来不够波澜壮阔,却足以描绘出大宝成长奋斗的平凡与美好。
那个我很费心制作出的得意作品在撕扯中渐渐单薄,那些我曾用心写下的白纸黑字的数字日历,一页又一页地被随意放在写字桌上,或是揉卷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它们的使命已经完成,它们伴随着大宝一起走过的日子,都被留在了标刻线之外。
⑤
谁说生活不是日复一日的重复呢?
谁又敢说生活不是页复一页的撕扯呢?
或者,谁又能说生活不是次复一次的抛弃呢?
你看,就连孩子的生活,也是不断地重复与撕扯的交织,是不停地撕扯之后的抛弃的累加。
你看,我这个手握一对老K的二胎妈妈,就把自己小小大大的幸福藏在这日复一日的重复与页复一页的撕扯中,还藏在一次次纠结的抛弃中。
我不知道每日里重复撕扯的动作,14岁的大宝能否感受到时间的珍贵和紧迫,或是重复的意义与价值,亦或是撕扯抛弃的疼痛与不舍。
反倒是我,常常对着她的日渐单薄的倒计时沉思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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