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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余醺
不久,她的痕迹就会被别的流浪歌手抹掉了,所以行人们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并不会刻意去记住你。也或许,那么多行人只有少许的人如顾屿一样用心听了她歌声里的期望罢了。但其实这少许也真的只是少许,有一首歌叫勿忘我,有一种花叫勿忘我;有一些人的期望如这一首歌一朵花叫请别忘了我…
——前言
Ⅰ 风吹落梦里的纱,岁月划伤了年华
时光静好,浅笑安然;这是那一次黄昏时顾屿在街头听到那一个流浪歌手空灵纯净的歌声想到的第一句话。
她是个恬静温婉的女生,带着感情的歌声让他有种世界安静的感觉。因为动听的歌声,许多已工作一天疲惫的行人依然驻足倾听,每个人都沉醉于歌声里放松了紧绷一天的身体。
他看向了那个女孩,他发现她眼神望着行人们有着很多的期待与满足。起初,他不明白她在期待什么,可是慢慢的,他用心听她的歌,他猛然发现每一首歌都在讲她的故事,每一首歌都带着她心里的期望回荡天际,那首勿忘我更是直白的说出她的心。只是,这样的期望在他看来却有些可笑。
爱情和情歌一样,最高境界是余音袅袅。
Ⅱ 时光你别在蒸发,青春留不住落霞
最北方的城市不到十月天气就开始迅速降温,凛冽的风打得人脸生疼。寒冷的天气仿佛可以冻住人的心。
陆微光没形象地窝在古木道具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后似乎是咬了咬牙,呼出一口浊气,着单薄礼服的女孩拍了拍脸试着清醒,拽起拖地一米的裙摆,站直了身子,推开厚重的帘幕走了出去。
站在宽大的舞台上,她望了望四周试着寻找一道身影,可是人太多了,她只能失望地收回目光。
立刻进入角色,目光深邃而悠长,体现出了她特有的万丈光芒,这时的她才拥有令人着迷的模样。
台下人拥挤着,看到主角出场,等待舞剧的开始。顾屿在人潮拥挤的台下观望着舞台上夺人目光的女孩。他看出了女孩的寒冷,即使是厚重的妆容也遮不住她那冻得发紫的俏嫩脸颊。
那一刻他看着她那么拼命忽然间有些心疼,拼命抑制住冲上舞台拥住她的欲望,只是攥了攥拳头,无言许久。
演出结束后,她会穿过酒吧,显然是要去其它地方,但她会意外地发现“克斯特亚”,就好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她抱着吉他,安静的样子宛若一场恍惚的梦境,纤纤玉指撩过琴弦,跳动的音符便如流水一般飞泻出来。拨着吉他的弦,奏出弯曲的平行线,华光从缝隙倾限,失去在不经意间。至于红酒与葡萄酒等等,就是缤纷多彩的各种混响、合唱、延迟、Phase。
失真电吉他如烈酒,一个强力五和弦如同一口闷下,一段失真Solo就像慢慢品味酒中的醇与麻与烈。所以就有了很多强悍的“酒鬼”,成就了今天五彩缤纷的摇滚世界。最凄美的不是报仇雪恨,而是遗憾。最好的爱情,必然有遗憾,那遗憾化作余音袅袅,长留心上。
Ⅲ 风卷起漫天飞沙,模糊了你的脸颊
吧里有歌手在弹吉他,顾屿走过去与他说了些什么,那歌手竟然给他让座,他接过吉他走到了舞台中央。酒吧里的灯光突然黯下,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转向还亮着光舞台。
他唱的是《Almost》之前听他说想当众唱一首歌时,陆微光还以为他五音不全想要挑战自我,没想到他的声音是如此醉人。
一曲终了,酒吧里一片欢呼,顾屿站起身,陆微光站在门外回头,四目相对。
“这首歌,献给我此生最美的遇见。”
陆微光褪去了白天的凌厉,温顺的像个小孩,她有着精致到完美的五官,被灯光照耀的金色大波浪长发随意的披在肩头,像是洒了砂金一样的细致。留有稚气的脸庞不乏气质,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很柔软,空气刘海凌乱的散在额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还有楚楚动人的妆容。
顾屿忽然抬头,向微光伸出一只手:
“走吧。”
“去哪?”
“你想去哪?”
就在他身后,一轮新日从海平面升起,在眨眼间金色的光芒铺满了整个海面,刹那天地间清光万里。陆微光将手放在顾屿的手心,这一刻,暮色四起。
“布拉格。”
陆微光听到自己这么说
由于没有直达的航班,两人只有从维也纳转机到布拉格。
陆微光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世间万物都能忘怀,唯有对爱人的眷恋,最难放下。
那时他们坐在路边的一间酒吧里,顾屿低头摩挲着酒杯,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只见他嘴角动了动,笑的云淡风清。
她身子一软,却叫他揽住不能动弹。一片带着凉意的嘴唇轻轻地覆上来。
陆微光的脑海中时常会出现一些碎片,比如夏日午睡醒来看到阳光透过的窗帘,比如回家路上捡拾一路细碎光斑,比如奔跑是迎面而来的晚风,比如一个陌生男生温润的眉眼和嘴角的笑意。
Ⅳ 也许早应该放下,黑夜里我会害怕
布拉格傍晚的旧城广场热闹非凡,在路边的咖啡馆要杯咖啡,就坐在广场的角落里看着夕阳落山,设计独特的天文钟一到整点就会有耶稣十二门徒的木偶轮流出来报时,同时下方的死神还会牵动铜铃。
“我要去塞维利亚,曾有人告诉我,跳舞的火烈鸟很美,说她想带我来看看。”
“那她一定很爱你。”
“不,她爱着另一个人,而我一直在死缠烂打。”
顾屿有些黯然伤神地低下头来喝咖啡,错过了陆微光眼中一闪过的失望和忧郁。他不知道他的回答像一碗凉水彻底地浇灭了陆微光刚刚鼓起如小火苗一般的勇气。
“我不跟你去塞维利亚,五年里我也不联系你,如果到时候,你还记得我,就回来找我。”
那日,他牵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走过不同的街口。
他们就这样分离,没办法,有时候的错过都是因为我们太过懦弱。
很长的一段时光里,陆微光都反复做一个梦,顾屿牵着她的手,走过整饬的斑马线,那一眼能看到头的距离,他们却一直走不完。身后的斑马线,掩入一片静谧的星空,月光像磷光,唤醒了世界所有黯淡的颜色,她看到了久违的色彩。
Ⅴ 不要把我一个人丢下,想听见坚定的回答
她没有回国,而是跟他坐上了不同的航班,不同的时间,飞往了同一地点。
陆微光去了纳库鲁湖边。黄昏里,成千上万的火烈鸟栖息在浅水岸,黛青的远山,幽蓝的湖水,余晖在平静的湖面荡开金色的波纹。有渔船远远划来,惊起鸟群一片,它们振翅朝着落日的方向飞去,水面倒映出一片暗黑的影。
护城河静静环绕着西班牙广场,恢弘的广场中央是一座大大的喷泉水池,水池四周散布着各色街头艺人。在塞维利亚,吉普赛女郎在街头巷角随处可见,不受拘束,随处起舞,豪放炙热。
在广场一角,摆着用西语写的“塔罗牌占卜,两欧元一次”,摊贩前排起了长队,陆微光驻足看了很久,直到广场上哥特式高塔的锋利塔尖,刺穿了夕阳,金光倾洒了天幕,她才回过神,拦住一个刚从占卜摊前离去的西班牙女人,用西语询问:“占卜准吗?”
女人看着陆微光,暧昧一笑:“谁知道呢?不过你是一个美丽的东方姑娘。”随即她赞美道,“你也是东方人?你的西语说得可真流利。”
不知何种心态,这些年,她一直在学习西语。
陆微光在铺着桌布的占卜桌前坐下,将两欧元投进桌上的铁箱里。听到硬币落进盒子的声音,占卜师机械地问:“预测什么?”
“我和一个人的爱情。”
披着灰色斗篷的占卜师,大半张脸隐藏在大帽檐的阴影里,隐隐可见深沉的眉眼和嘴角冒出的青色胡碴。他随即拿出一副塔罗牌,在桌面划成一个半圆弧,自始至终都未抬头看他的顾客一眼。
他让微光抽三张牌。分别代表过去,现在,将来。
第一张,教皇[正位]。
"正位教皇,代表着信仰。在过去那人是你信仰,你依恋他,崇敬他,但是却无法走近他。”占卜师解说着,音色带着麻木。
第二张,高塔[逆位]。
“沉迷于虚幻不实的想象中,现在的你和他之间,就是镜花水月,都是你的一厢情愿。”
陆微光抽第三张时,占卜师终于抬头看向她。那一刻,她看到他麻木的眼瞳里起了波澜,惊异、迷惑、不可置信,各种表情最终沉淀于他浩海般深邃的瞳孔里。
“不要抽了。”他按住了她伸向塔罗牌的手。
那微暖的掌心覆在她手背上。那一刻她差点流泪。她贪恋着那一星半点的温暖,却毫不迟疑地从他手心挣脱,抽出最后一张纸牌,翻开。看清牌面那瞬,顾屿脸色一黯。
是逆位的死神。
她看着牌面图案:骑着战马的死神,手里举着黑色的旗帜,旗上是五瓣蔷薇,缭乱的图案交缠在一起。
“我和他的未来,如何?”陆微光含笑,凝视着顾屿惨白的脸。
Ⅵ 眼看时间慢慢地蒸发,却只把泪流下
顾屿没有给出死神的解释,也没有问她什么时候来的塞维利亚,他沉默地离开小摊,继而沉默地走在西班牙广场的黄昏里。
顾屿住的Santacruz街区,原为犹太人居住区,至今仍是塞维利亚市最别致的住宅区。这些年她几乎翻遍了所有关于塞维利亚的介绍,想象着顾屿生活在怎样的一个地方。而今,走在错落有致的幽静小巷,各家窗台上栽满了花草,她一一看过这座色彩与光影并存的小城。
在夜幕降临前,她背靠在橘子树下,透过小巷高墙的罅隙,仰望着这片沉寂的陌生天幕。低低吟唱起歌剧《唐璜》:“他出生在塞维利亚,一座有趣的城市,那里出名的是橘子和女人——没见过这座城市的人真是可怜……”
在她唱完第五篇的时候,顾屿回来了。
顾屿的床头有一张裱在刻着繁复玫瑰相框里的照片——穿火红色波西米亚长裙的东方女人,有浅棕色如海藻一样的长发,赤裸肩膀上的玫瑰纹身幽然绽放,她在护城河边起舞,身后的宽阔河床上,荡起金色的波纹。她觉得光影中的女人有种别样的美丽。
深夜,她躺在他那张单人床上,他睡在长沙发上。半掩的窗户,微风骀荡,裹挟着未名的花香。屋外的路灯光依稀照亮他假寐的侧颜。一室寂静。
“她叫什么名字?”她忍不住问出了淤积心底的疑惑。
“尹依”
她默默念,心底一时滋味难明。最终一个字也未说,在百转千回的心事里,她只在沉寂的黑夜里问他:“死神牌怎么解释?”
顾屿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死神预示着死亡,你和‘那个人’不会有结果的。”
他们都心知肚明“那个人”是谁,此刻顾屿口中说出的,是再清楚不过的拒绝。他想要她死心,却在缄默的黑暗里,听到一阵清浅的笑声。
陆微光说:“顾屿,我不信命,从中国到塞维利亚,我唯一的信仰是你。”
“我不会回国,我要等她,你也不要在我身上耗时间了,我不会喜欢其他人了。”那夜顾屿第一次直白地说出了这个残忍的事实。
“没关系,我等你。”她如此回答。
她明白他心中的执念和等待,就如她在看不到未来的年年岁岁里,寂寞地等着他。她识趣地未再提起回国的事,自己却在塞维利亚留了下来。
他外出的时候,她就在小屋里,卷起衣袖,绑上头巾,趴在地上擦拭地板,收拾房屋。闲暇时,就到隔壁的房东Emily家学做当地菜。
Emily和这座城市一样,充满浓浓的文艺情怀,听说她来自遥远的中国,非拉着她念中国诗。她坐在秋日的阳光下,用西语念《邶风·雄雉》给她听。
“真美。”Emily感慨。
“这是中国女子向爱慕男子表达爱意的诗,Emily,你可以念给Meaker听,他一定会很开心。”Meaker是Emily的先生。
Emily爽朗地大笑,冲微光眨眨眼:“你想对谁念这首诗?GuYu?”
陆微光望着苍蓝的天空笑了笑。那一刻,塞维利亚的日光落影和绚丽的色彩,倾数落在她浅色的眼眸里,美得让人眩晕。
Ⅶ 也许早应该放下,走过春暖和冬夏
回国两年后。陆微光第三次来到塞维利亚,她坐在西班牙广场上的咖啡厅里,对面就是她曾占卜的地方。那里还是一个占卜摊,只是换了人。她再次坐到占卜摊前,扔进两欧元,占卜的女人问她:“占卜什么?”
“我和一个人的爱情。”
依然不变的程序,抽三张牌,过去,现在,和未来。
这次她抽的第一张牌又是那熟悉的图案,死神,逆位的死神。
“逆位的死神,代表过去你和你的爱人,经历重重挫折在一起,未来也会有无限的可能,是张好牌。”
她愣住了:“死神,不是代表着死亡和结束吗?”
女人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在塔罗牌里,这是最容易被误解的一张牌,死神代表着死亡,逆位的死神则是随死亡而来的新生,这是一张希望之牌。”
关于死神的解说,当年顾屿骗了她,他明明知道那代表着什么意思。但那时他陷入情伤中,觉得那场伤筋动骨的爱情,已经耗费掉了他全部的热情。他不会再爱上一个人。
她苦涩一笑,抽了第二张。隐者[逆位]
“逆位的隐者,代表着孤独,你的爱人应该离开你了,而你依靠着内心的力量,还坚持着一种信仰。”
第三张牌,倒吊男[逆位]。
“倒吊男正位表示顺从环境,等待命运的安排,而逆位表示,想得到自由和解脱,必须挣脱束缚,你要放下这段无望的爱,才能开始一段新的爱情。”
“三张牌,预示着在过去的某一段时间,你和他能有个结果,而现在,你们再也不会有结果。如果你还坚持追寻,你这一生将追逐着爱,却永与爱背离。”
她笑了,她这一辈子,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没有他的生活,而她又怎么能忘记他,放自己自由。
Ⅷ 承诺只在心底里发芽,为何眼中满是泪花
百度百科上译:“火烈鸟之舞,是火烈鸟通过展示自己的羽色和行为来向异性表达爱意。”
在纳库鲁湖畔,火烈鸟翩翩起舞,它们高昂着颈部,来回摇摆着,张开的羽翼,在赤道强烈的阳光下,逆光循影,反射出淡淡的红,像跳跃的火一样燃烧了起来。
那刻她好像看到了那片连绵起伏的红。只是那个曾许诺要带她来纳库鲁湖看火烈鸟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两年前,顾屿独自去了纳库鲁湖。在离开时,路经非洲大草原,遇到了当地一场武装枪战,他被流弹击中,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片他曾经无数次魂牵梦萦的浩瀚大地。
他的遗体和拍摄的照片视频被中国大使馆带了回来。
有一张里他站在纳库鲁湖边,身后是金色的湖水,跳跃的鸟群,苍茫的蓝天。
mv里他正了正镜头,笑眯眯地开口:“陆微光,这里是纳库鲁湖,火烈鸟的天堂,他顿了顿接着说,我觉得我那份执念突然消失了,微光,我一直很想告诉你,那次在街上看见你弹吉他我就想以后我一定会保护你。回国以后我要和你一起去酒吧唱《Almost》”
时隔多日,寄来一封来自塞维利亚的信件,是《邶风·雄雉》,这首她几乎能倒背的诗。落款Emily。
雄雉于飞,泄泄其羽。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雄雉于飞,下上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百尔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顾屿,你知道吗,离开你的1095天里,我没有一天不是在想你”。
又是一年银杏树叶铺满地的季节,陆微光拎着为数不多的行李,离开了驻唱的酒吧。和大部分驻唱歌手一样,她四处漂泊,日夜颠倒。这些年她辗转了许多城市,遇见了许多会唱《Almost》的人,可是再没有一个像他。
谁曾说过,爱情终究是自私的。或许陆微光的记忆里,始终只有与顾屿初次遇见的那个瞬间。而她又能否窥见,在顾屿的心里,亦是有一场关于初次见到她时心脏砰然跳动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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