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蒿蒿

近日，母亲在地里铲出来的白蒿

      这几日，母亲一直在离家几十米远的地里锄田。早上出门到地里，锄到中午时分她就下地，回家来做午饭。午饭后睡会儿，就又去地里了。

      走出院门，前方不远处的地里，就能看到母亲弓着身子正在锄田。场里草房前的空地上，铺上了一层白篙。是这几天，母亲在种着豆子的地里锄出来的。上地的时候，她胳膊上挎个竹条编的小箩筐，手里拎个小铲子，下地回来的时候，就把锄出来的白蒿装在箩筐里，倒在草房前的空地上。

      今早，母亲走到下房窗前，叮嘱说，你起来后，把院墙周围的野草拔了。她就出门去地里了。又睡了会，就起来了。脸也没洗，就径直走到院子外边来。东南边的院墙根下，好几种野草紧挨着一片片，迎着早晨的阳光，长得正好了。风吹过，它们就摇晃起来。开黄花的葛闹，才钻出土的杏树苗，青色的蒿蒿，绿油油的野草。看着它们，真是不忍心下手拔。一旦从土里拔出来，它们就会枯萎死掉的。围着院墙转着看了一圈后，就又回院子，在上房里洗了脸，穿上了昨日洗干净的白衬衣。既然要拔了这长得正好的野草，就得庄重一些。

院墙根下的野草，长得正好了

      在院子里就开始思忖着，把这些野草不拔的话，母亲回来看到野草还依旧长着时，她会生气的。拔了它们吧，心中又不舍，不忍心它们就如此早的离开土地枯萎。它们本该是一直要历经夏天，到深秋，才就逐渐开始枯萎凋零了。自然的完成它们的一季生命，与天地告别，圆满的谢幕。

      想了想后，还是戴上了旧手套。走出院门来到墙根下，附下身子来，慢慢的移动着脚步，新奇的细细的看着它们，随便拔了几株，算是了却了一下母亲的心意。

      走到上房后面时，一抬头，就看到邻居家奶奶在路边走着，她也看到了我。看到她时，心中是开心的。她也站住了。爬上土台台，走上前去发了纸烟给她抽。就说起了话。老奶奶边抽着烟边说，60年代时一年中，她的老公去世了，紧接着是出生不久的一个子女也去世了。那个时候，邻居老奶奶还很年轻，儿子才六岁大。她的内心一时难以承受，就抽起了烟。

      和邻居家奶奶才说了没几句话时，在地里锄天的母亲就看到我了。就叫我过去到地里来。

    离得也有些距离，母亲隔着距离说的话我也没听清楚，只知道她是在叫我过去。到地里，她说，让你把背篼背上，你咋没背就过来了。母亲的意思是让我背上背篼过来，把地里她铲出来的白蒿蒿背到场里去。

      母亲继续蹲下锄田。走过去，地里放着小箩筐，就拿起来装白蒿蒿。这边一小堆，那边一小堆，地里总共有四堆母亲已经铲出来的白蒿蒿。豆苗才刚刚冒出地里，不仔细看的话，一时还看不出它们已经布满在了地里。倒是青色的白蒿蒿显眼的布满在了地里。

      弓身装了两小堆，就提上往家里走。正走在地下的路上时，母亲叫住了我，她走到地边上来，看到小箩筐未装，她就开始骂我了，说，你害怕把你重死吗，赶紧提上回家去，别丢了我的眼。一边这么说着，她就蹲下去锄草了。我的心情猛的一下就不好了。早上还好好的心情，一下子就跌到了谷底。

      提着不满的一箩筐白蒿蒿，就往家里走去。场就在前方不远处。几分钟就到了。倒出白蒿后，心中生气，就抡起胳膊把小箩筐摔出去了。一摔完，就走过去又把它取回来放在草房前。走进草房取上铁叉，把这几天母亲铲来的堆在一起的白蒿蒿翻摊开来，让太阳晒着。

    一股子的气憋在心里难受，就想到了院墙根下的野草了。到院子里，戴上放在大门旁的一只旧手套，就走出来拔起野草来。不一会儿，已经长得高了的野草就被拔完了。心中又想，还是背上大背篼去地里吧，把剩下的白蒿蒿背回来。母亲骂儿子，作为儿子，总不能和母亲僵气吧。

      刚洗的白衬衣，也不忍心让土弄脏，就进门穿了件旧西装。背上大背篼往地里走去。

    走到川路头处时，两辆车头有房房的三轮车停着。车主坐在里面歇着了。前面的车主问着，你们这里谁家有卖的大树。原来，他们是来收大树的。就问他，你们收树做什么。他说，收回去的的树去做木地板了。这下，自己心中的疑惑也解开了。这两年以来，农村好多长了几十年的大树都被砍伐卖掉了。原来，大树是遇到它的市场了。桀骜不驯的高高的大树，从此就要被人成天的踩在脚下了。

      就来到地里。已快中午了。太阳晒的很。把剩下的两堆白蒿蒿装在背篼里后，就蹲在地里，陪着母亲拔草。母亲说，反正你不爱上班，就一天陪着我拔草。领居家七十多岁的老者都还在地里干活了，你一个年轻人成天蹲在家里不劳动能行吗。

      多年已经没在地里干活了。今天拔了会草，倒觉得舒坦。质朴的土地让人产生亲切的感觉。给人内心快乐。

      一边拔着白蒿蒿，母亲说着，玉米一斤才多少钱，这白蒿蒿一斤要卖两块五了。言外之意，这一亩地里的白蒿蒿铲完后，晒干，就能卖点钱。想到这，心中就不由得伤感起来。生命是多么的卑微啊。

        也就明白为啥有一堆白蒿蒿堆在草房前了。母亲这几日在地里铲白蒿蒿，不只是为了豆苗更好的长。这一亩地里的白蒿蒿铲完，还可以卖些钱了。

母亲在地里锄草，铲白蒿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