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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与小叔

过年与小叔

作者: 飞扬的蒲公英_c111 | 来源:发表于2018-09-13 09:06 被阅读0次

    过年是我孩童时代最高兴的事,没有之一。总结出几点,一,有新衣服可以穿;二,有好吃的东西可以吃;三,可以无忧无虑地玩上一段时间,这点尤其在上学以后更加凸显出来。四,做错点事,大人们都不太会计较。五,还有一点,院子里有我们共同的小叔,一个调皮的、搞笑的小叔,过年的时候他才空下来。那也是过年特别有劲的地方。

    对过年的盼望往往从腊月刚进入就开始了,每天倒数着过年的天数,好象这样倒计时盼着会让时间过得快一些。整个腊月里虽然天气是一年中最寒冷的,但大人们吩咐我们完成的劳作都会抢着干,那个月学习也是最为认真的。因为年就快要到了,在关键的时候可不能惹恼大人们,一旦惹恼狠了,很有可能今年你的新衣服就泡汤了。学习上也得加把劲,万一成绩考砸了,自己父母一顿批是少不了,过年走亲戚,他们少不了问“今年考几分?”这样的问题。甚是讨厌。

    在刚进入腊月后,一个熟悉的外乡人总会用一辆独轮车推着放爆米花的工具来村里。他到了村口,把独轮车先找块空地放好,然后进得村里挨门逐户叫上一遍“放米炮喽,放米炮喽!”,声音相当响亮。一遍叫好后,他便在空地把工具支撑起来,人们便陆陆续续捧着装了米或者是玉米的簸箕从各自家里赶了过来。一个黑乎乎的罐子,架在火上面,一端开口,米便从这个开口倒进去,然后盖上盖。另一端连着一个手柄,可以摇动这个罐子。这个简易的设备上最精良的配件就是一个压力表,有指针,有数字。小的时候对这个表也是提出过疑问的,这个师傅他是怎么知道里面可以放了呢,他看看这个表怎么就知道了呢?

    等到快要放炮的时候,外乡人一边把围在旁边的小屁孩们赶到旁边,一边把罐子慢慢地从火堆上挪开,套入一个事先准备好的麻袋里。麻袋上口有一个洞,刚好可以露出罐子封口的栓子。

       “要放炮了!”用一只脚踩着罐子手柄,一只手用一根铁棍穿进罐子另一端盖子上的栓子孔。在他使劲一撬之前,我们便早早地捂起耳朵,躲得远远地了。

    “嘭!”随着震耳欲聋的一声,一股青烟从那只黑漆漆的麻袋中冒出来,盘旋几下散开了。我们便一窝蜂地围了上去。当中必定有一位更积极的,他拎着一个蛇皮袋,使劲地拨开人群,一边喊“我家的,我家的。” 。

    放好爆米花已是腊月过半了,在结束寒假的时候,有时父母还会带着我们赶一下集。主要去购置新衣服啊,过年的一些食材啊,还有就是过年走亲戚时的礼包。虽然现在过年,依旧还是会购置新衣服或一些食材。但是这里要说的过年的礼包却是那个年代的专属品,也只是在我早期记忆里出现过的东西,随着物质生活的慢慢变好,后来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已包装好的礼品了。

    家里一般会买上10来斤糖,5、6斤干桂园或干荔枝,5、6斤红枣。糖、红枣是一斤一个包,桂园或荔枝是半斤一个包。到腊月的某个晚上,妈妈就会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放在八仙桌上。一(ta)黄草纸,一些红面纸,一些麻绳。黄草纸厚厚的,很粗糙很粗糙,上面还可以看到一条条的草皮粘在上面,好象在造纸的时候完全没有打浆一样。现在在市面上这样的纸那是找不到了。要装在里面的东西得先用秤称好,然后倒在平铺的黄草纸上。折的时候要对角开始,将其中的一个角向前折,左右向内包抄,前面往后折,然后在上面放上红纸,再用细麻绳十字捆成一个锥子形的包。包的时候不小心,尤其是包白糖的时候,肯定会有一些从礼包的缝隙里漏出来,我和弟弟早早用食指醮好唾液等着了。说时快,白糖还有些没有完全洒落在桌子上的时候,我们的手指头已捷足先登了,齐刷刷地按在桌子上了。将粘有糖的手指吮吸在嘴巴里,随着轻脆的咯吱声,甜甜的味,浓浓的年。

    小叔那时在外面跟人家学泥水建筑,当的是学徒。只有在过年的前几天才会返回家来。他一回家,西厢房里小爷爷家就热闹了。小叔回家,小奶奶也会吩咐他做家务,如锯树、劈柴准备过年的柴火。只要小叔在庭院里摆好三角架,拿出锯子来,我们几个小的便自觉地帮小叔抬松木,或者一同拉锯子,或者骑在松木上,帮忙扶紧。当然,不是我们四个小家伙爱好劳动,只是在劳动结束后,小叔肯定带我们一起玩。小叔在外面带回来的故事实在好听,他编的游戏实在新奇,他还会变一些简单的魔术,明明看到他手里拿的是红桃K,怎么我眼睛眨也没眨,手里的牌怎么变成方块J了呢?刚刚手里给我们看过的两根短麦杆怎么吹了一下气就会变成一根长的,一根短的呢?真是奇了怪。在接下来的每一天,小叔就会和我们一起疯,听他讲日本兵把挑在桶里的大粪当成面酱的故事,听他讲他在后山曾经碰到过一个女鬼的情形。看他变魔术,看他吹牛,说拜李小龙为师了,表演一刀空中削土豆,结果把一小筐土豆都削得皮不是皮的,满地是,赶紧在小奶奶回家前一起清理现场。

    大年三十,各家吃好年夜饭,我们还会和小叔在一起玩,那时没有春晚看,因为没有电视机。我们会一起围在桌子上用扑克牌算二十四点,输了的人就在额头上贴白纸条。有时输得多了,贴得满脸都是,中途出去上厕所,急冲冲赶回牌桌上,一头撞在奶奶或小奶奶身上,抬头保管会吓倒她们。然后被她们骂上一句,“侬个小鬼”,真正被当成小鬼了。

    正月初一,穿上新衣服,吃完早餐就会依个给爷爷他们、小爷爷他们、二叔他们拜年,记得早些年的时候,小爷爷他们肯定会给我们小辈泡上一杯蜜枣的糖水茶或者是米胖茶,这里的米胖就是上面说的爆米花,倒一些在杯子里,再放些糖,冲上开水,很好吃,米胖倒的时候需多些,不然水一冲变软塌塌的全吸在杯底,没几勺一挖就完了。后来几年这样的糖茶就不太讲究了,因为生活一年比一年好,这些东西已经不是稀罕物了。但是鞭炮却是院子里三个弟弟的千古不变的爱好。有小个的炸炮,有排成排的排炮,有圆锥形的烟花炮,二叔家曾经买过会弹出降落伞的礼炮,看着夜空中那一朵朵小小的降落伞缓缓飘下,落在屋顶上,落在竹林里,追着赶着去找寻,煞是有味。

    小叔在玩炮上更有一手,绝对玩得你心惊肉跳,笑得你前扑后仰。说是小叔,其实他比我大6、7岁,在孩子们眼里也就是一个孩子王而已,算不得是一个长辈。等其它的长辈忙着招呼客人的时候,我们便会缠着小叔一起玩炮。过年的时候一般总是天气很冷,院落里小瓶小罐子全都结了冰,小叔用家什在冰层戳出一个洞来,然后把炮塞进洞里,随着鞭炮的爆炸,冰块也会被炸得四分五裂。有时运气不好,炸过头了,把罐子也给炸裂了,那只得赶紧伪装现场,然后我们五个人保持一致口径,这个罐子就是昨天晚上的冰给冰坏的。有时小叔把炮点着,迅速在上面盖一个小铁罐,随着一声闷响,那小铁罐一飞冲天。最为惨烈的是吩咐我们抓来一只老母鸡,然后他把一根小炸炮塞在鸡屁股里,在他划着火柴点着炮的同时松开母鸡,可怜那只母鸡随着一声“叭”的炸裂声,“咯咯咯”满地鸡毛,鸡屁股得疼多少天啊。现在想想实在不应该这样虐待小动物,为了一时开心,实在不应该。

       这年过着过着,到了后来,好象没有那么有味了,就象新年的第一杯糖茶永远留在那一年一样,现在是无论如何喝不出那时的味道。小叔也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真正的小叔,可记忆里的小叔才是我们亲爱的小叔,我的弟弟们,乐青、王进、得意,你们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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