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真住在了离教坊不远的园子，据说她从艺的师傅年轻时也住在这里。
黄昏时分徐伊景一个人来了，没有招摇的车声，也没有多余的人声。
帽子、大衣，军装的外套一件件被李世真拢进怀里，徐伊景站在门框内看着李世真的背影。
那个孩子站在院里，和来照顾她们起居的女孩彼此对视。她挂着自己衣服的手本已经伸出去些许了，肩膀突然不易察觉地颤了颤，收回手只和女孩说了句“你回去吧”。
徐伊景的得意短暂得像不曾存在般从她眼角划过去。
李世真将衣服平整地收放在屋内角落的橱柜上，隔桌坐到徐伊景对面，掠过眼前那只柳枝勾线的瓷碗，看着她喝茶的样子。
为了确保适合入口的温度，茶换过好几次了。因为她不知道徐伊景什么时候会来。
这些都是艺伎必须会做，但客人不一定会察觉出的事。这样的状况李世真从小就见过许许多多，颇像花街柳巷间所有不得光的事一样，藏在灯光末影中。
“您是真心想要我吗？”
稚嫩又直率的询问来得不算突然。。
“我们有必要了解彼此的事吗？”
徐伊景一直在等李世真开口。出于逗弄的心态提出反问，徐伊景平静地观看对面专注在自己身上的人揪紧疑问思考的样子。
“是因为朴健宇先生吗？”
“你觉得呢？”
“他是您的未婚夫吗？如果是恋人那样的距离感多半是对怨侣。”每一个疑问都被简单又严密地挡回来，李世真既不甘心又无处可以反击。
徐伊景觉得李世真在这种程度“发脾气”的样子很有趣，自然也就没有停下挑衅的理由。
“你问过健宇吗？”
“没有。”
李世真只是作了她能想象到的推测。况且如果今天面对的人相易而他，追根究底这种关系毫无好处。达官贵人家的青年男女间，最不缺的就是利益基础的婚约关系，时代的改变还不足以让利益锁链找到更多新的包装方式。
“是个不错的猜想，”徐伊景随手将茶杯放到桌角，“想要什么奖励吗？”
“您真是不好相处。”
“我不需要好相处。迎合我的口味是你该做的事。”徐伊景的茶喝完了，她瞟了眼木桌另一边的碗，气定神闲地替换了她原本正襟危坐的姿态。
无可奈何自然也就泄了气，李世真抿了抿唇，终于将她一直关在喉咙边上，最好奇的疑问放了出来：“哦，看来您为了我的事花了不少钱。”
能让已经有了合适人选的姨母接受这么离经叛道的买卖，李世真一直觉得徐伊景大概是花了“大价钱”。
价值不仅仅是眼前可见的钱财。姨母一直在挑选的，无非是能让教坊生存甚至再度繁华起来的依靠——她猜想过徐伊景能够给出的相应条件是什么，但她没有找到答案。
“世真觉得自己值多少钱？”
李世真垂了眸又抬起来，平静地摇了摇头。徐伊景平时对下属提出指令大概也是这样平淡又不容拒绝，她如此猜想。
“交易条件很简单，我来教会你该知道的那些事。会让你从我这里，蜕变成所有人跌进深渊也要去拥抱的欲望。”
徐伊景摩挲茶杯边缘的纹路，欣赏那孩子似懂非懂的表情：“过来吗？”
看到对面的人不经意触摸自己红了的耳朵，徐伊景露出了她今天第一个不经心又短暂的笑容。
李世真把那只碗抱在胸前，乖巧又坦然的背身坐到徐伊景的怀里。身高相差不多，徐伊景唇边轻易触到对方耳廓的余热，察觉出怀中看似平静却越发充满活力的心跳。
她稳稳地拿起了李世真碗中的鸡蛋，维持着两人身体狭小的空隙，靠上那被血红色泽衬得剔透的耳朵：“别怕。以后还要教你很多事，不喜欢从简单的开始吗？”
无论是裙子还是上衣都很轻易地就在徐伊景灵活的指间摊开，泛起春色的稚嫩身体无余在她眼前。圆圆的脑袋点了点，安分地接受听起来就像在骗人的说辞。
——简单的事。
这是最简单的事，但在徐伊景想要教给李世真的事里，是她自己最不擅长的。
蛋壳在她手中被李世真拿着的碗磕撞出碎纹，蛋清在两人的注视间落在李世真腿上，顺着她圆润的腿根蜿蜒下去。
徐伊景看着它沾到裙上，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起来。同样被它去向吸引的李世真，喉咙很乐于表达主人意念的，同样地起伏着。
“放下吧。”
“什么？”
徐伊景突然的声音让李世真更紧地抓住了手里的碗，抱着她的人似乎有些恼怒地把鸡蛋扔了进去，瓷器碎裂般的声音打散了她集中又无念的意识，她眼见徐伊景亲自动手，把那只碗从固执的紧张中掰了出来，不怎么温柔地磕到了桌上。
无处可抓的李世真，自然就抓上了空悬在她手边的，徐伊景右手的手腕。
透亮又转眼便被怀中身体温热了的液体拈满在徐伊景指端，滑腻的触感没有想象中那样让人不适。她沿着简略的线路推进，繁重的呼吸交错在一起，在她指尖被狭窄前沿紧拥的瞬间仿佛停滞。
蹭着鬓角啮上耳骨，徐伊景收紧被牵制手腕的右手，咬进压弯的耳朵。
“嗯？……”
徐伊景的唇齿拽着李世真恍惚的神智，就在战略地外得宜的左手拇指，一下一下摩娑怀间软嫩中的花珠，探路的指端在感受到湿润与松开不多的缺口时突袭进去——简单的战术无论何时何地都该有用。
然而在她第二根手指破防时，李世真溃散的意识，全都紧迫到不能凭理智松懈下来的身体里了。
徐伊景看到了那粉嫩唇间低吟颤抖的样子。
“疼吗？”
李世真摇了摇头，带着鼻音，尽量压去自己不似平时的音色：“不疼。”
“要回答‘疼’。”
“什么？”
呼吸悬在咫尺的僵硬颈项，擦撞细碎汗珠，徐伊景再度开口，暗哑又淹没波澜：“疼吗？”
自己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在一切停下的片刻带上情韵叹息，李世真还顺从地点了点头。
“疼。”
徐伊景调整了身体，侧身看着李世真的脸。和略浅的唇色相比，脸庞红得诱人且正好。
李世真张着她圆圆的眼睛，视线凝在徐伊景脸上，呆然地感叹间松开了手，触摸徐伊景唇角的发丝：“您出汗了？”
虽然很细小，藏在发根间，又很显眼。
然后就被“报复”了——徐伊景和李世真都确定这是报复。
拇指在它掌控的胀血果实上按下去，徐伊景微微屈起在敌巢内的手指动了。
“嗯——”
夹杂了疼痛与满裕的感觉在腹间积沉，李世真双手抓上徐伊景的衬衣，意识浮沉间已经被人压在地上了。
“疼吗？”
“疼。”
“知道应该说什么吗？”
摇了脑袋陷在茫然中，就像跌在泥沼里的花瓣。
顺应捏起花瓣亲吻的欲望，徐伊景吻了李世真的额头。
“温柔些？”
“温柔些。”
“抱紧我。”
“抱紧我。”
将李世真卷进交织的网间，捏皱她衬衫的手同样用力捏痛她腰侧，抓进她肋间。捉紧李世真越来越涣散的目光，徐伊景双眸专注，黑瞳如燃了光。
徐伊景唇角勾勒了她今天第二个漫不经心的笑容。
(伪.后日谈)
金作家觉得长官今日心情不错。
报以微笑递上早餐，她和跟在徐伊景身后的赵理事官交换眼神，对方点了下头。
她几乎掩盖不住的笑容被徐伊景的声音扼杀了。
“不吃，拿走。”
金作家无辜的看着餐盘中的面包与培根，还有被她切出了花的水煮蛋。
“您吃过了？”
“没有。”在军帽压住的头发间徐伊景双耳浅浅发红，“把鸡蛋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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