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玉成初次离家,难免抱着一股玩闹的心态。
这一路上山光水色,飞鸟游鱼,对玉成来说都有一种莫大的新鲜感。
他时而采些鲜花;时而摘些果子;时而下水捉鱼;时而追赶野兔。
嘴里叼着茅草,背上背着包裹,又就地生火,烤些捉来的鱼儿、兔子等,吃的满嘴流油,不亦乐乎。
这行程却耽误了些。晚上休息时,才想起九叔交给他的正事了。
暗想若按照这速度,怕到了岳州,大爷都已经回来了。
他也不敢再留恋这绮丽风光,只一心赶起路来。
玉成准备先去益阳,再由益阳坐船沿沅江北上,入洞庭湖,再去岳州。
当日傍晚,经过一天跋涉,离益阳也就十几里路了。玉成吃了点带着的干粮,沿着一条清澈的河水直往下游走,看着能否找到条船,载着自己直往岳州。
此时天上明月皎洁,脚边流水潺潺,更兼清风和煦,蛙鸣阵阵,虫声不绝,玉成不由吟起了教自己功课的郑先生做的一首诗了。
蛙虫几声鸣,催我倚栏听。
清风欲用力,拂面羡晚晴。
看的半天月,更思满天星。
久在俗世中,终得心空灵。
这诗与眼前情景,倒是十分贴切了。
走着走着,他忽然听到前面的河里有溅水声,“莫非有鱼儿在戏水?”玉成想着,少年心性又被勾了出来。
在荷叶塘,下水捉鱼他可是一把好手,捉到的鱼吃不完,就都送给张五爷以及附近的村民们,张五爷再将他的鱼送给村前的王婆,每每说起,总是说人家一个人不容易什么的。
张五爷这点小心思,他可是看的明明白白,说他老不羞。
师徒二人,常常因此拌嘴,然后,便动起手来。每次玉成都大败而归,被张五爷收拾的明明白白。
玉成轻手轻脚,缓缓的靠近,在河边的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后头,麻溜的脱了褂子,露出了精壮的上身。
他走到河边,正要下水,忽然那水中,有一物突然钻出水面,激起水花四溅,漾起道道波纹,让那映在水中之月,也微微摇曳。
玉成大惊,慌得退了几步,跌倒在地。
此时,在那银光碧影之下,一副美妙绝伦的画面,映入他的眼帘,如真似幻,一时恍入梦中。
皎皎月光之下,有如瀑青丝一泻而下,四处飘散;藕臂轻抬,扬起朵朵水花;玲珑的曲线,泛着惊心动魄的弧度;欺霜赛雪的肌肤上,滴滴水珠如珍珠般抛起,滚落。月影杳杳,人亦窕窕。
有诗曰:
南海有鲛女,遗世而独立。
依依对月泣,明珠亦有哀。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苍天也见怜,毓秀钟红颜。
这一刻,玉成终于懂了先生时常挂在嘴边的那一句“温泉水滑洗凝脂”是什么意思了,也知道了先生吟诵那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是什么场景了。纣王可为妲己,抛却苍生;幽王可为褒姒,戏弄诸侯;夫差可为西施,不闻朝政;玄宗可为玉环,没了盛世。
江山如何可抛?只因伊人,这般多娇。
虽看不清那具体的五官,但只是月光下倒映在水中的倩影,已经让人心神迷醉了。恍惚中又对上了一双明亮如星辰般的眸子,闪烁迷离,飘忽不定。
“啊!”玉成却先大叫起来。
那女子见有人偷窥,本以为是那些采花蜂、浪荡子等那些人物,及听得那人大叫,声音清亮,倒是一愣。
从来只有被窥女子惊慌失措的,哪有偷窥之人这般,一被发现,就失了方寸?
就这个心态,说出去简直就是淫贼之耻,等下倒是要好好调教他一番!
那人慌慌张张的,爬了起来,拿了衣物,转身就要跑。
那女子双手挡在胸前,忙高声喊道:“你站住!”
玉成闻言,倒真的不敢动了。
他支支吾吾的,脸色涨红,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并不知道姑娘在此...在此沐浴啊!冒犯了,冒犯了...”
一回头,又见那如玉的肌体,面红耳赤,忙转过头来。
那女子闻言轻笑,拉长声音,说道:“我自然知道公子不是有意的。公子可否稍等我片刻,待我...穿上衣服,再和公子细细详谈?”
那声音如黄莺般清脆婉转,玉成听了,心中又是一荡。
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快速游上岸去,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恼怒,红霞已经卷上了素颜、脖颈,连那雪白的肌肤上,也染上了淡淡绯红。
玉成应了声。
那女子上得岸来,卷起草从边的衣服,一阵簌簌之声传来,已经穿好了衣装。
此时,他满脸寒霜,手别再身后,却拿着一把细细的短刀。
这些年来,还没人敢这般亵渎自己,那些敢心怀不轨的,此时都已经做了自己的刀下亡魂了。
她轻轻喊了声:“公子?”,四处却没人应。
她急速转过那大石后面,只是除了一些树木杂草,哪里还有什么公子?
这家伙竟然跑了!
她气的银牙紧咬,将那细刀豁然抽出,寒光一闪,旁边的那棵低矮灌木,已经一刀两断,栽落地下了。
“不要让我再碰见你,否则一定要挖了你的眼睛,解我心头之恨!”女子恨声道。
玉成一口气跑出了四五里路,才堪堪停了下来。
他喘了口气,喝了口凉水,坐下歇息了一会。
这荒郊野外的,一个姑娘家的敢露天沐浴,不是旁边有人,就是狐狸精、女鬼什么的。留下,那是自己找死。
再者,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看了,那女子衣服都穿了,也没啥看的了。
他觉得自己十分机智,心中默默为自己点了个赞。
老爹说红颜祸水,果然是一点没错。这等红颜,真能勾魂夺魄,怪不得那些古往今来那么多亡国之君,为了女色,丟了江山,失了家国了。
玉成又想起那些香艳画面了,只觉心里有如千万蚂蚁噬咬一般,燥热难当。索性脱了衣褂,一头扎进旁边的小何之中。
只是这微凉的河水,似乎也难以平复他纷乱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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