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娶大嫂,是奉子成婚,大哥平时放浪形骸,自称夜间少年,每日流连在各种夜场,所以是妥妥的一个月光族。
由于结婚匆忙,向各位亲戚借了好几万块钱做彩礼,再加上家里面父母辛苦一辈子存的几万块,然后又是办酒席,各种流程下来,十多万就这么应付过去了。
大嫂时隔壁村的人,娘家倒也不挑眼,对于大哥的窘境,稍稍埋怨就过去了。
大哥在婚礼结束的几天后,就匆匆出门打工了,债务和将来小孩子出生,样样都得花钱,所以能早出去一天是一天。
大嫂时孕妇,负责在家养胎。大哥心里也牵挂大嫂,每天准时打电话回去,嘘寒问暖。而且只要发工资就按时转到大嫂手中。
至于大哥在外面从事什么工作,具体我也不知道,听说是五金厂,工资稍稍比电子厂高,但是很累,很脏。村里很多人出去打工都说最好不要进五金厂。
大哥出去了两个月之后,我听到了大嫂和他在电话里吵架。
大嫂吼道:“什么工作不能干,别人都能干你为什么不能干,你要是辞工了,你不得花上几天时间来找工作吗?找到一个厂,又要押一个月的工资,这一个月你要花多少钱,家里的开销怎么办,家里欠的那些钱怎么办?”
电话那头,我不知道大哥在说什么,但是从大嫂逐渐缓和的表情上看,应该是大哥服软了。
我也在某个中午打电话问候大哥,才知道他那段时间一直在上夜班,听说上夜班补贴比较高一点,每个月可以多拿三四百块钱。
大哥说,烟瘾已经变小了,酒也不再喝了,只是体重也下降了十来斤了。
再后来遇到大哥就是小侄子快出生了,我看到他时,觉得人比以前清瘦了不少,两只眼已经窝陷进去,黑眼圈也变得很重。
但是他脸上挂着笑容,那段时间,我们全家都挂满了笑意和欢乐的气氛。
嫂子看到了大哥,脸上也透出了心疼,急忙安排给大哥吃顿好的。
后来大嫂快临盆了,我们全家送她到妇幼医院,那天我看着大哥手足无措,时常问着我们是不是还差什么东西需要准备的,还不停地在走廊上走来走去。
到了晚上十点多,大嫂坐在医院的床上等待着孩子的降生,我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在分娩前,表情是那么的扭曲,身体承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
而大哥在窗外,一直不停地抹眼泪,这也是我在大哥成年后,再一次看到他流眼泪,他就像一个女孩子,泪水像溪水一样,不断的涌出。抬着看看里面的大嫂,低头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
后来,我们这些家属就赶出来了,大哥被允许在产房里陪着大嫂,分娩的时间到了。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大哥带着红肿的眼睛,走到我们跟前,激动着说:“出来了。母子平安,是个女孩子。”我们全家一起欢呼,我母亲更是欢喜雀跃,颤抖的手摸出手机,给各个亲戚报喜,声音响遍了整个走廊,医生出来提醒了好几次都抑制不住。
那段时间家里面是热闹了不少,每天都有各路亲戚来我家看望大嫂,来祝贺。
过了一个月,大哥出去打工了,留着刚坐完月子的大嫂在家带孩子。不是说大哥不懂得照顾大嫂,家里的经济条件实在不允许大哥在家多待一天。
大哥临走的头一天晚上,大嫂还是和他吵了一架。
当时我和大哥在一起喝酒,聊到了他的工作,大哥说,这段时间很累,厂里面不仅要产量,还要良率,如果这两样做不到,都要被扣钱,如果做到了,奖金就会很高,不像以前一个月多三四百了,可能就超过一千了。
大哥说,现在的资本家就是黑,给你一点甜头,就能要你半条命。
大嫂抱着孩子在旁边搭话:不就出去上个班,搞得你现在好像很涨见识一样。在什么地方干活不是干,要你去工地风吹日晒你又做不了,进厂里风吹不到雨淋不着,你倒嫌弃了。都是农村人,你身子骨凭什么要比别人娇贵。
大哥回了一句:五金厂和你以前进的厂不一样。
大嫂声音立刻提高:有什么不一样,我家那边也有人进过那个厂,所以才叫你去进的,那个人个子比你矮,人比你瘦,人家还在那里干了三四年了呢,你怎么就做不了了。
大哥本来还想说点啥,只是刚才大嫂的嗓门一下子把孩子吵哭了,大哥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能低头不语。
最后大哥还是听了大嫂的话,进了之前的那个厂。
到过年的时候,大哥也没有回家,大哥说只要留在厂里过年,工资是平时的三倍,额外还要发一千五百块钱奖金。所以就先不回家,让家里面的人不要担心,把钱打回家,说大家都多吃点好的,给孩子多买点补品。还细算了一下欠下的外债,最后大哥说,再熬个半年,外债应该就能清了。
大嫂说,等年过完,她也要去找我大哥,两个人一起挣钱总比一个人挣的多,孩子现在已经断奶了,就暂时交给我父母带。而且我父母已经答应了。
后来元宵节过完,大嫂就真的去我大哥那里了,从我父母口中得知,大嫂进了一个电子厂,和我大哥租了一个房子,两人总算是过上真正的夫妻生活。
突然某一天早上,我大嫂打电话给我,声音略带哭腔说,我大哥干的活实在太累,那天早上回来,两人一起吃早餐,大哥就坐在餐桌面前睡觉了,手里还拿着啃了一半的馒头。
大嫂说,这简直就不是人干的活。
后来我跟大哥说明情况,大哥说,现在这里还好,现在已经是产线上的助理了,不出半年,考核通过,就能管理一条生产线了。
他还说,现在自己辛苦一点,还在学习当中,为了家人和孩子,也为了自己,如果可以,大嫂以后可以不用上班,这样,就可以把孩子接到这边来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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