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事事打磨,还是岁岁滋养,您的眉梢、嘴角、目光所触之地全都洒着柔柔的情,脉脉地。似是带光而来,朴实而高尚的善良,我以为应是与生俱来的。您倒说:宛若生命,是条长长的河,潮涨潮落,哪有定数?倒是奔向啊,是一样的……
奶奶啊幼年时正是荒机时代,村里也大多是半大的孩子,是舍弃和生存的斗争。那时候的小山村仍是今天的小山村,只是……没有轻袅的炊烟,没有鸣脆的丛中鸟雀,不是想象中的平和安详。人们承受着病痛的蔓延和无情的分别。值得庆幸的是奶奶的兄弟姐妹至今仍陪伴在奶奶身侧,而奶奶的母亲却在奶奶年仅四岁时离世,至今奶奶说起她母亲的死都只说:“肚子疼得厉害啊,郎中还没有请到家中……但是,我哪里知道呢,还躺在她怀里,慢慢没有了暖意……”大姐早已远嫁,弟妹尚且年幼。父亲再如何,家中事宜便也只能靠着奶奶,一直到那一年十七。
十七岁在那个没有温饱的日子里,是到了依靠婚配来支持一个家庭去组建另一个家庭的年纪。奶奶顺从了,她知道一切无法,至少她反抗不了,只是啊,骨子里是倔强非常。可能奶奶也想不到在这四、五十年后,她与我回忆起往事时,便也不是那么不开心。嘴里哼哼着:“穿了一身借来的绿军装,似以为很神气,冲我咧了嘴地笑……不过,那天的日头可真好啊!照得他的精神头都出来了。”我看见了眼中闪着星点的亮,是时代啊。使人那么无奈又神往着。
爷爷是书记,能给予一个家庭以温饱,却也支撑不起多家人汇积而起的需求。生存的压力再次席卷而来,奶奶和爷爷决意从那个没有人情温暖的祖奶奶大家族中离去,去组建另一个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家。可是……祖家里连一块地皮都未给予,当年大伯出生不久,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尚未出生的胎儿……奶奶仍是那个有主意和韧劲儿的人。白日不肯停歇的去挣工分,不然……一大家子,如何存活?可是房子也要建。只能傍晚去山中砍白日里已看好的木料。拿斧头一刀刀的砍,用拉锯一点点的磨……就这样,爸爸就在奶奶本习以为常的夜晚降生了。奶奶语气平淡无奇,我知道在那样夜晚里的艰辛,一不小心……我开始埋怨起爷爷,他在这样关头去了哪儿?怎让自己的妻儿历经这样的苦楚!奶奶口气淡淡,但是,下一刻便觉泪花已上心头。奶奶说:“你爷爷跑得鞋子都不知去了哪儿,刮花了的脚底板就血糊糊的站在我床边,一个大男人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遍遍的摸了我的筋骨。”也许我不了解爷爷奶奶之间是否有爱情。但是奶奶却知道,那是一种关乎生命的归属感。
我没有再向奶奶询问接下来那么多年的故事,以至于我从未见过我的大伯,只因奶奶说了句:“人生太复杂,不必事事明了。”
这是我祖辈的故事与爱情,不知前因,不知后事,只道,相伴便是一世了。
年月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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