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天色似乎晚得早些,没怎么觉得天色就黑了,雪不知疲倦地下着,除了睡觉我们不知还能干什么,换做在科萨特我可以抬头看着星空,数着星星,一晚上时间也就打发了。雪原漫漫长夜如同学院里上着德育课,我最讨厌德育课,德育课的老师是个小老头,惩罚过我,用戒尺打我的手心,因而我就没好好上过他的课,不是开小差,就是跟麦伦说着悄悄话。前排坐着若拉对小老头的课情有独钟,总会瞪着眼警告我俩闭嘴。
用过晚膳后普洛斯给随行士兵安排了两个房间,又给我单独准备了间别致的房间,至于瓦塔诺他专门派女侍从伺候着,一整天也没见着瓦塔诺,晚上时间瓦塔诺也没跟我一起吃,总是单独享用。使者说,让我还是尽量少见她,说这是他们婚礼的规定,成婚的新娘子不易见外人,既然使者这么说只能按章办事。
风呼呼地刮着,吵得人无法入睡,我想着千里之外的祖母还有苏娜,她们还好吗?突然我听到门咯吱一声,紧接着有人窃窃私语。我拉开门缝见随从们被普洛斯的士兵五花大绑捆着,我仓皇失措披上衣服冲了出去,呵斥道:“你们要什么?为什么要捆绑我的士兵。”
领头的士兵说:“大人,我们也奉命行事,具体情况您还是问我们大王吧!”我无奈何随行去见普洛斯。
普洛斯左拥右抱两个穿着暴露的美女,其中一个美女削着水果,另一个美女把果肉接过来拈着细嫩的小手喂到他嘴里,看得我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那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着一条缝。
说实话这些偏安一隅的外族,过得生活堪比帝王,不需要批阅文书,不用关乎黎明百姓的生计,不用去平叛战乱,不用去收复失地。他们守在这片小小的领地,安度余生,颐养天年。人呀!什么时候知足过,他们不甘心臣服于别人,他要翻身做主人,他走出这片雪原,向往山清水秀。
我毫不留情面地质问道:“普洛斯大王,您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抓我的士兵?”
他扬扬手示意身旁的美女下去,接过手帕手帕擦了擦嘴:“凯恩大人,我是个粗人,可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我爱妃丢了一些首饰,我这不是在搜查吗?”
我冷笑一声说:“那你的意思是怀疑我的士兵拿了您的东西?”
普洛斯和颜悦色地说:“凯恩大人,我可没这么说,一切讲究证据。”
普洛斯打发士兵去搜查随从行李,没过一会他们手里拿着包裹,随从们相互摇头,辩解道:“凯恩大人,真不是我们拿的。”
普洛斯对身边的一个士兵说:“拿去给夫人看看,看是不是她丢额东西。”
士兵诺了一声拿着包裹去找夫人,我顿时傻了眼,我了解我的随从,他们绝不是贪小便宜,小偷小摸之人。
拿包裹的士兵小跑着回来,禀报道:“大王,确实是夫人丢的东西。”
普洛斯雷霆大怒道:“我款待你们吃,你们喝,居然还敢偷东西。来人,把他们关进大牢,明天就地正法。”
证据确凿,百口莫辩。随从们抱着我大腿恳求道:“凯恩大人替我说句公道话,真不是我们偷得,你得救救我们。”
其中一个害怕地昏死过去,剩下的哭天嚎地喊着不想死。我向普洛斯求情道:“普洛斯大王,求你网开一面,放过他们一马。”
普洛斯说:“凯恩大人,你难道要徇私枉法吗?”
我摇头叹息往后退了几步。普洛斯大手一挥说:“拉下去。”
我看到他们撕心裂肺的喊着,我的胸口仿佛被拉开一道口子,作为他们的长官没能保护他们是我的责任,可是我又该怎样去救他们呢?普洛斯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他招呼我坐下,有说有笑,斟酌着小酒说:“凯恩大人,坐下来喝点酒。”
我现在哪有心思陪他喝酒,我唉声叹气没功夫搭理普洛斯。他自顾自倒着酒,一杯又一杯,不急不慢地说:“凯恩大人,没必要在意刚才的事,他们得为他们所犯的错负责。”
我据理力争道:“我相信他们,绝不是这样的人。”
普洛斯说:“人总会变得,比如说我,以前也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年。”
想起这些烦心事,我自己倒着酒,一饮而尽。普洛斯原想跟我碰杯,我不理睬他,普洛斯伸手夺过我的酒杯,说:“凯恩大人,你这是生我的气呢!”
我怪声怪气地说:“我哪敢生您的气,我是气我自个,没有能力救他们。”
“你这话不对,你可以救他们。”普洛斯喝了一杯酒目不转睛看着我。
“是吗?怎么救?”我没好气地答道。
普洛斯耸耸肩说:“说起来也没啥什么大不了,反正这事只有我俩知道,我不说你不说这事不就过去了吗?”
我知道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我阴沉着脸说:“你说吧!什么条件。”
普洛斯说:“痛快,只要你答应帮我找到宝藏,我自会放了他们。”
我腾地从坐位上站起来,义正言辞地说:“这件事绝不可能,我绝不答应。”
普洛斯抿了一口酒说:“你可以考虑一晚上再给我答复,反正离明天还有一段时间。”
“我不会答应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咬着牙,嘴唇微微颤抖。
他的笑声让人厌恶,他边笑边离开。笑声越来越小,最后听不见了,但他的话萦绕在耳边:“想好了再告诉我,我随时放了他们,你有一晚上的考虑时间。”
我去监狱看了看随从们,我嘴上答应:“放心吧!我会就救你们的。”
其中一个随从说:“既然凯恩大人这么说了,咱们就相信他吧!”
另个随从插嘴道:“说得没错,凯恩大人说话算话的。”
我心烦意乱说什么也睡不着,离天亮只有一个时辰。我内心做着激烈斗争,我既不想帮普洛斯找宝藏,也不希望随从们因此而牺牲。
天亮了我终究想不出对策,我多想找个人商量一下,可身边没一个可商量之人。普洛斯问我想通了没,我摇摇头。
普洛斯搓搓手,嗤笑一声说:“那你只能眼睁睁看他们被处斩了,你太狠心了,你本可以救他们的。”我捂着耳朵不听普洛斯的蛊惑。
头一次见雪原里停止了雪,还出现了微弱的日光。普洛斯朝笑了笑说:“天是个不错的天气,只可惜要沾染血腥。”这话明显是说给我听的,随从们被五花大绑着,行刑者笔直挺立,昂首挺胸站在他们身后,只等一声令下挥刀砍下去。随从们泪流满面,还有几个指责我:“凯恩大人,你为什么不救我们。”另一些摇摇头说:“只怪我们错信了人,算了认命吧!”
当刀落在他们头上时,我还是心软了,我不是墨守成规,固执己见的人,尽管在我看来原则大如天,可眼下没有比他们的性命更加重要的。我压着声音着:“我答应你的要求。”
普洛斯说:“这样就对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先不能放他们,等事成之后自会放了他们。”
我说:“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防人之心不可无,得罪了。”普洛斯冷眼看着我。
随从们依旧关进牢里,普洛斯给我倒着酒说:“其实我猜到你会救他们。”
我端起酒抿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是吗?你猜到了?”
普洛斯说:“因为你是好人,好人都有颗怜悯之心,同情弱者。”
我生着闷气说:“我算什么好人,帮你找宝藏就等于出卖了灵魂。”
普洛斯说:“但你救了更多的人。”
“事不宜迟抓紧出发吧!”普洛斯一个劲催促道。
我反问道:“这么着急?”
普洛斯说:“是的,我怕夜长梦多,找不得到宝藏,我吃不好睡不好。”
我蹙着眉头说:“那好吧!”
我让普洛斯命人凿开一道冰河,普罗洛亲自上阵撸起袖子,拿着铁锹弯下身,挽起裤腿,仿佛田间插秧的老者。有几个动作不利索的士兵,被普洛斯破口大骂,骂得狗血淋头。我从山坳上捡了几颗锋利如刀的石子捏在手心,普洛斯眼睛没离开过我的身上。
他问道:“你在干什么?”
我笑了笑说:“占卜?”
他捧腹大笑道:“什么?占卜?你跟我开什么玩笑。那不过糊弄人的把戏,装神弄鬼的把戏。”
普洛斯居然大放厥词,敢说占卜术是装神弄鬼的把戏,岂有此理,换做平时我非要跟他理论一番,为他所说的话负责,眼下顾不上无味的口舌之争。
“普洛斯大王,我想你对占卜术有误解。”我说。
“是吗?愿闻其详。”普洛斯说。
我向他解释道:“我用石子丢入河面,水面会呈现不同形状的波纹,根据波纹我可以推断出字符。”
普洛斯整个人呆若木鸡,对我的话半信半疑,沉寂在我那些话当中。当我用石子丢入水面,水面荡漾着波纹,然后写下那几个字符,翻译出字面意思,他对我一系列的操作叹为观止。夸赞我道:“我一直以为占卜术是谣传,今天算涨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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