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阿多尼斯的《门后的童年》里读到这样一段:自从你认识了自己的路,你真正的失落便开始了:你把双肩交付给谁,交付给哪一块空间?你把脸朝向何方?你的太阳又是什么?这种失落感,不会因为空气向你张开了双臂、青草同你娓娓而谈而减轻。” 这与黑塞的《在轮下》如出一辙。
读黑尔曼的《在轮下》感觉像是在读我自己的经历一样。从汉斯的身上我看到了自己,他因参加邦试而作的努力不就像中国学子参加考试的那段岁月吗?汉斯成功了,如愿进入了神学校,我也升入了大学。我也和他一样,以为升学了之后也跟以前一样,拼命读书就可以了。“我们很感谢你的努力。你要像这样继续努力下去。因为只有艰险的道路才是通向光明的”。直到赫尔曼的出现,汉斯才意识到自己缺失了什么。是一种激情,对于真正生活的渴望,他只是默默地沿着老师家长给他计划好的路程行进,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想干什么,他只是一味地机械吸取知识,却不加以思考其对错,他只是千人一面的填鸭式教育的产品,自以为贴上了高人一等的标签。而那其实是最可悲的。
赫尔曼以英雄般的姿势出现,他富有才情,蔑视一切旧的制度,挑战权威,是对汉斯思想的一种革新,尽管汉斯和赫尔曼在一起怠慢了学习,但他的精神无疑是愉悦的,冲破了旧时的牢笼,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人的心灵往往会回到春天般的萌芽时期和充满遐想的童年,好像它能在那里发现新的希望,把被扯断的生命线重新连接起来似的。”汉斯是把赫尔曼当作偶像来崇拜的,胆小孱弱的汉斯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我,埋头走在传统教育的路途上,偶一瞥路边的风景,竟发现赫尔曼般的特立独行,潇洒自如。
书中的汉斯,在赫尔曼离开之后失去了主心骨,患上了精神衰弱症,结果以一个失败者可怜虫的形象淡出老师同学的视野,他是可悲的,因为他天性孱弱,不够勇气,而赫尔曼却又稍稍做的过头了一点,本来他们可以携手一起找寻生命的真谛,最后却被生生拆散,而赫尔曼也会终究被残酷的现实磨去狂傲的棱角,成为芸芸众生的一员。
我能够理解汉斯的死亡,死亡才是他唯一的出路。村上春树的短篇《镜子》里的“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后比遇见幽灵和凶徒更为惶恐不安,发现自我之后的恐惧也许在于:发现自我之后,该如何成全自我呢?“他希望自己一道消失、安眠、死亡,然而他那年轻的生命力违反这种愿望,并坚韧地默默地活着,他感到痛苦万分。”所以发现自我是件多么美好也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倘若无法成全自我,那发现自我将成为一种悲剧,而且是只能深藏于内心的悲剧,一如《死亡诗社》中的热爱表演的年轻人深陷于违抗父命和背叛自我的两难中而选择了自杀。死亡对他来说甚至是最完美的结束。没有东西能比死亡更能带给汉斯灵魂上的安逸和解脱,“宁可毁灭十次肉体,也不可伤害灵魂一次。”
看此书,觉得它跟我的经历是那么的相似,也许跟每个经历过考试的学子都是那么的相似,但是书中的赫尔曼,他太过狂放不羁,太过理想化。“科学与艺术之间久已存在的力量悬殊的斗争,在这方面批评和科学总是有理的,却未能讨好于人,而创造和艺术却不断在散播信仰、爱情、慰藉、美梦和永生感的种子,而且不断能找到肥沃的土壤。”
汉斯的童年是在一种近乎变态的压抑下度过的。来自父亲,校长,小镇的压力,让这个少年过早的失去了童年的乐趣。“于是这个早熟的少年在病中经历了一次非现实的第二个童年。那幼年被人窃走的情操,此刻以一种突然爆发的渴念逃回到美妙朦胧的年代,着魔般地在回忆的森林里迷失方向,到处游逛,这些回忆的强度和清晰度也许是病态的。他以不亚于从前真正经历它们时的热情和温暖来重温这些回忆。被骗走和被剥夺的童年像久被堵塞的泉水一般在他内心喷涌。”。
所谓的远大前程,依旧变成了日复一日的机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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