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是最近10年来又重新火起来的作家,我看过她写的一些文章,笔法深刻细致,对社会问题一针见血。这是我第一次读张爱玲的小说,相对于其他作品,她这篇小说很短,但读完后的心情却是沉重的,“没有痛诉,没有反抗,只是苍凉”。
小说的开始,通过小双和凤箫两个丫鬟的夜里对话将整个家族的人物关系以及大致的情况交代清楚。其中女主人二奶奶——曹七巧的形象也出现在眼前。“来自麻油店主家的她嫁给了一个身患残疾、病怏怏的丈夫,虽然是姜公馆的二公子,可他在姜家却没有什么地位”。
似乎故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的结局是悲剧。出身不富贵的她,之所以能够嫁到姜公馆这样的豪门家族,不是因为她自身有多好,而是因为她所嫁的丈夫是残废,达官贵人家的女儿没人肯嫁他。可即使七巧嫁到了姜家,她依旧是卑微的,婆婆、妯娌冷落,甚至连丫鬟也可以在私底下说她的坏话。于是本来要强、泼辣的她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就愈发口无遮拦,疯疯颠颠,别人也就愈瞧不起她,形成恶性循环。我觉得女主角是让人同情的,“衣不解带地一直照看他(七巧语)”,或许当初她没有嫁进姜家,这一切会有不同的结果,她的人生或许是另一番景象。
金锁记十年后,成了寡妇的她终于离开了这个束缚的家,本以为她的人生可以换一种方式,可结果却只是从一个牢笼换到了另一个牢笼。这一次的她是自己心甘情愿被金钱锁住。因为丈夫去世继承了他的财产,有了资本,她就把全部心力用在了护住钱财上,为自已带上了一套金色但沉重的枷锁。为了钱,她撵走了对自己暗生情愫的小叔子姜季泽;因为自己身体守护残疾男人10年,从来没有接触过健康的男人,也没有正常的爱情,病态心理的她拆散了女儿的婚姻,故意在儿子、儿媳间制造矛盾。也不想儿子儿媳拥有甜蜜的爱情,似乎就像小说的名字一样-《金锁记》,这个彻底被金钱财产锁住的女人,跳不出那个思想的框框。
其实在那个年代,作为女人,能够依靠的更多或者说唯一就是男人。七巧生命中有三个男人:丈夫、小叔姜季泽,儿子姜长白。丈夫是“没有生命的肉体”,对她而言“要是能有点人气就好了”,从丈夫这里她得不到任何的安慰。小叔子姜季泽是她曾经喜欢的人,只是这在外寻花问柳的人,也有他自己的原则:“不惹自己家里人”。后来当姜季泽再来找她时,她却误认为他是来骗她钱的,不是真情。从丈夫、季泽那里得不到爱,她便产生了疯狂般报复的病态心理,对所有男女之爱充满忌妒,包括儿子长白、女儿长安。当儿子长白成了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她让已结婚的长白整夜陪着她通宵聊天,讲小夫妻的性生活,最后逼得儿媳妇自杀身亡。当女儿找到了对她不错的男人——童世舫,订了婚,却被母亲七巧硬生生拆散,这不够,当她知道女儿依旧和童世舫交朋友时,她请童世舫吃饭,她却用“这孩子就苦在先天不足,下地就得给她喷烟。后来也是为了病,抽上了这东西。小姐家,够多不方便哪!也不是没戒过,身子又娇,又是由着性儿惯了的,说丢,哪儿就丢得掉呀?戒戒抽抽,这也有十年了。”来彻底毁了自己的女儿。她似乎在逼自己的女儿走上自己曾经走过的那条道路。这时的她已经完全丧失了母性。
小说这样写道:“七巧似睡非睡横在烟铺上,三十年来她戴着黄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这是精辟的总结,因为这枷锁,“儿子女儿恨毒了她,她婆家的人恨她,她娘家的人恨她”。她似乎什么也没得到,有钱,生活却过得不是那么的有意义,没有遇到真正关心喜爱她的,甚至最终连自己的儿女都恨她。就像现在的新冠肺炎病毒,她自己染上了感觉痛苦无法治愈,却把它传染给身边的人。
即使到了现在,我们依旧能找到七巧的身影,只是可能不像七巧那样疯狂。或许就像张爱玲说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了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还没完也完不了”似乎也表明像七巧这样的人还会出现,或许只是换一个人换一个地方而已。不是没有发生,只是还不知道而已。
作为麻油店主的女儿,我觉得七巧的从小的生活环境不会太差,她为什么那么突然变得爱财如命,心狠手辣,张爱玲好像缺少一些交代和铺垫,我觉得这是小说的不足之处。
常常觉得自己不是那样的市侩那样狠毒,或许爱钱,却绝不会像七巧那样为了钱,怀疑一切靠近自己的人,也无法想象这样的生活会如何继续下去。但是这一切是建立在自己所处的环境是好的假设上,也许当自己倘若身处在七巧那样的年代,只有用那样的方式才能保卫自己的利益得以继续生存下去,即使活着或许也不一定做得比七巧好。
就像面具一样,或许一开始只是感觉很好,但戴的时间久了就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再也摘不下来了。我们中的很多人也许有一天也会像七巧那样或许是在不情愿的状态下,戴上了那“黄金的枷”,时间久了,想摘也摘不下了。
张爱玲(齐帆齐商学院第八期写作训练营第3篇1901字千字文 累计5059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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