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生命之源,远古先民傍水而居,这是确定无疑的。由于生产力水平的低下,先民最早对水资源的开发利用方式是因陋就简,直接取用江河湖泽中的地表水。地表水的来源主要依赖于天然的降水,故在干旱之年赤地千里、河湖干涸的时候,用水困窘的难题便出现了,严重时须逐水迁徙才可生存。而这种迁徙不定的生活状态,对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显然有着很大的制约作用。随着文明的发展和生存能力的提升,华夏先人终于在不懈的探索中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平地凿凹打井以开发地下水资源,来满足自身生存与发展的需要。水井随之出现,而有了水井,人们定居的地方不再局限在江河旁边的台地,可以在远离江河的地方定居生活,能够更有效地躲避洪水的侵害,有了更大的生存与发展空间。
“凿井而饮,耕田而食”一直是古人孜孜以求的理想化生活方式。帝尧时代,是古人想象中的太平盛世。一群悠闲自得、玩着“击壤”游戏的老者们唱出的《击壤歌》这样描绘当时的社会状况:“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
除了农业生产外,中国古代,水源常常成为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三国时,诸葛亮挥泪斩马谡,就是因为马谡率领的蜀军在山上扎营,被魏军切断了水源,蜀军因干渴不战自乱,导致大败,痛失战略要地街亭。在远离江河的地方安营扎寒,水井往往成为一支军队的惟一水源,因而在战争中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诸葛亮在其兵书《将苑》中说:“军井未汲,将不言渴;军食未熟,将不言饥;军火未燃,将不言寒。”强调将帅要身先士卒,不仅要与士卒共安危,还要同饥渴、同寒热。看出来了吧,古代打仗,并不是两阵对圆,刀枪相对,看谁武艺高强那么简单,而是要在运筹帷幄,在供水运粮,宿营安寨等等的细节里,所谓“粟米有积,井灶有处”(墨子《旗帜》)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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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早已闪过半百之年的笔者,生身地处黄土高原的山西晋南,与陕豫一河之隔,三省的传统习俗,农业产出方式,农人憨厚实诚的特点都差不太多。笔者年少及年轻时曾参与过田野辘轳汲水灌园,生产队淘井,打井,囤井(井筒子挖好后自下而上以木砖石对井壁进行加固),甚至代替牲口拉畜力水车等等,其中的辛苦自不待言。更早之时,大约几岁吧,摇曳在记忆深处的一幅画面是:六十多岁的祖父牵一头驴子,肩扛长锄镂锹镰之类的农具,带着尚且幼小的孙子前往自家自留地劳作。到了地头,自留地的地头有一眼水井,祖父放下农具,给驴子遮上眼罩,挽在畜力水车的拉杆上,驴子便一圈一圈,不知疲倦地驮拉行进下去。祖父呢也开始不停地劳作,不更事的笔者则在井畔树下或田埂草堰上嬉戏玩耍......唉,也不知道,彼时本高学历的祖父在农作的同时,大脑里在想些什么。
这样唠有点枯燥对吧,那就略微打点些与井相关的诗词吧。
先看一首唐人韩愈的《井》:“贾谊宅中今始见,葛洪山下昔曾窥。寒泉百尺空看影,正是行人渴(一作“暍”:中暑)死时。”大意是:来到西汉大思想家韩愈的故居,第一次见到此前已经有所耳闻的那口井。故居的话,一口饮水井的意义一点不亚于屋檐门墙什么的。在传说中的葛洪炼丹处,也有一口井,据说葛洪就是汲此口井水炼丹的。当时俯身于葛洪炼丹井口时,心情自然难免感慨。不过,这两口井在我看来实在有点幽深,绠短汲深,要喝上从此两口井里汲来的救命水,怕是不易。一个途径者,因干渴中暑倒在井边,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不用说诗在影射什么,借喻什么,什么什么暂且不管,但“井”作为标题的标志性,作为中心词的文化魅力是明显可感受到的。
再一首是唐人郭震的《野井》:“纵无汲引味清澄,冷浸寒空月一轮。凿处若教当要路,为君常济往来人。”大意为:地处僻野的这口水井看上去水量充沛,水质也清澈澄莹,皓月反射于井底也极清晰。只前来汲水者寥寥,盖井所在的位置偏僻荒远。倘若非此处而必经之路甚至闹市的话,不知道能为不知多少人解渴济困。
哈,笔者读罢,首先映在脑子里的是“朝野”俩字。
最后再来一首据说是maoze东小时写的一首《天井》:“天井四四方,周围是高墙。清清见卵石,小鱼囿中央。只喝井里水,永远养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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