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示

心情真的与天气有关系吗？也许是的。

昨天整整一天的湿漉漉的天气，小雨从早上就淅淅沥沥地下，天空灰蒙蒙地压着，好像把每个人的头都压下去，路上都是奔走着躲雨但又不喜欢带伞的人，天气也有些寒冷，让那些躲在心里的寒气也肆意的狂欢起来，郑乾昨天的心情就很差，他把原因都归结到这阴郁的天气，也怪不得在某些常年阴雨绵绵的地方，人的心性也会影响。郑乾昨天一天都惶惶不可终日，好像总有些若有若无地、飘飘荡荡的愁绪在缠绕着他，这些愁绪让他一个下午都烦躁无比，以至于下午的那趟实验课，他几乎就没有做任何事情，还让学生陪着他在透风阴冷的实验室机房里呆了两节课，郑乾一个下午的头都是蒙蒙的，他只好一再地说了几句抱歉，然后就放任学生们自由活动了，穿堂而过的冷风时不时地抽打在她的身上，更像在抽打他的心，那抽打的声音一阵比一阵刺耳，伴随着隔壁班老师慷慨激昂的讲解，像凶猛的海浪在灰蒙蒙的天里，一阵高过一阵地拍打着他，郑乾几乎不能回忆起来他是怎么镇定自若地坐在一台电脑前，装作眉头紧锁的样子，努力地解决软件配置的问题，其实他有充足的时间把换件配置好，但是还是拖到了临上课前，他中午没睡觉的惩罚，并没有带来问题的解决，反而让他在接近上课的时候，从座位上弹起来，然后大喝一声，完蛋了！宣告着他蔗糖实验课的结束，也标识着着阴霾的天气的胜利，他的心情在哪个时候就变得极差无比。

虽然课堂上，他努力地压抑着愧疚，甚至不敢抬起头来扫视每一双眼睛，但是看到有些同学还是热情地弯起电脑游戏，那思思的愧疚好像也冲淡了一些，虽然都是成年人，但毕竟他们也才刚刚步入校园而已，心智上，显然他们还没有做好应对一切困难，成长的困苦的准备。郑乾在自责中挨过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在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才觉得突然的解脱，但是紧接着来临的时间阴郁和愧疚混杂在一起的空荡荡的空虚，他甚至觉得无力，那么多的教程和资料就没有一个能够解决他电脑环境配置的问题，他甚至对自己和天气发起火来。

以至于坐在办公室的时候，头顶的日光灯也和外面的半高不低的灰云一样，照射出来的光都是灰蒙蒙的，这灰蒙蒙的光照在一切能能够覆盖的东西上，笔记本、杂乱的桌子，凌乱地随意摆放的书本，还有堆叠在门口的几个大纸箱子，断裂的下水管道长者锯齿的裂口，也许因为这灰蒙蒙的一起切，他的心也被充塞着，充塞起来的空虚，被空落落的感觉填充起来的无边无际的失落。

郑乾的心绪是在看到一条微信的时候，又紧接着往下跳了一下，他收到了一组打包的聊天消息，起初郑乾还有些疑问，因为这是儿子的微信号，而这个时候，他显然应该在学校上课，郑乾的思索着各种可能性，咳嗽今天没去学校？把手机带学校去了？他一边思索着发生的事情，显然这事情不寻常，当看到具体的聊天内容的时候，他的心就紧紧地就在一起，大意就是儿子在周末上辅导班的时候，偷偷地打游戏，郑乾当然不认可这种行为，但是总体上还在他的耐受力范围之内，不至于把儿子车过来，压着呀发着狠劲使劲抽打一顿，甚至把木头板子尺子都要拍碎的心狠，郑乾差点发出去，千万别让你妈看见，也正是他没有发出去，在接下来的微信中，他才恍然大悟，他收到了他妈私聊的信息，你儿子上课玩游戏，简单的几句话，后面是波糖汹涌的愤怒，郑乾已经能看到那团阴云正在从天面滚滚地压过来，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郑乾紧张了，一场风雨来临之前，心头不停悸动的紧张，他不知道结局，但是肯定会面临一场风雨，而且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点一点的迫近，他从来不害怕恐怖片，恐怖片里的神鬼都是骗人的，但是这场风雨压下来的恐惧却真切无比。

郑乾害怕冲突，而他的老婆却随时制造着冲突，所以每当在家里，调门提高，从遥远的房间刺透厚厚的混凝土的时候，郑乾都会故作镇定地坐在客厅的躺椅上，手里快速摆弄着随手抓过来的什么物件，总之手里的东西让他稍稍安心一些，他的耳朵就不听地回绕着各种尖利的音调，他无法捂住自己的耳朵，却毫无招架之力地闭着眼睛，他的眼皮也在剧烈的跳动，好像随时要睁开，让自己眼睁睁地看着那突然爆发的冲突一点点的迫近、升级，然后再一场咆哮或者凄厉的剑豪中达到顶峰，刺破他的心房。

郑乾再次有这种类似的感觉就是看到了那条微信，他甚至在估算着，这场风暴爆发的时间的和地点，也许就在车上，接儿子回家的路上，或者在关起来的主卧室内，在到家之后，他姥爷和姥姥就颤巍巍地所在隔壁的次卧，然后忙乱地忙着手里的针线活或者修剪花草，但是耳朵却竖着听着任何一点的动静，在那场风暴里，其实最害怕的不是风暴的当事人，而是周围的旁观者，就如同风暴的中心是安静的，而风暴的周围旋转撕扯的那些无依无靠的人和各种无牵无挂的杂物一样。

郑乾远在300公里之外，就看到了那样一副场景，他认为必须要有一场教训，但是那场可怕的风暴，又让他无比怜惜他的儿子，他生怕那力道太过猛烈，反而把他儿子脆弱地正在生长的防线撕碎了，他也想做些什么去阻止，但是好像没有什么法子，而且他内心里就惶恐无比，他本身就全身颤抖个不停甚至像逃离，直到此刻郑乾才隐隐约约地赶到，也许这隐晦的天气，这持续一天的惶恐不安，也许都是一种预兆，提醒着弱小的郑乾，将要有些事情发生，具体什么事情不能说，但是你得打起精神来，他回响铁锤一样一下下早在你的身上，你得收住，这是上天对你的怜悯，对你的提醒就是一种怜悯，郑乾赶紧不停地调整呼吸，嘴里开始上下诺涅狄念起来，他只能祈祷，其他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