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从小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女生,不知道是源于性格本身的木讷,还是受到家庭的熏陶,总之,是个不爱说话的内向社恐女孩。
而学校和教室,却成了一个小社会,让敏感的我,链接到了除家人以外的另一方小天地,这让我打开了眼界,也逐渐敞开了封闭的心扉。
一路学习,一路成长,我的心智,在老师们的谆谆教导之下,日渐成熟和理性。而那些儿时教我读书写字的恩师们,亦如乡愁般,在我的心尖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此时润物细无声……
至今,仍是忘不了第一位亲近我的小学语文老师——赵老师。因如今不能记起赵老师的全名,令我感到遗憾不已。
但我朦朦胧胧地感觉到,赵老师一定有一个十分优雅的名字,因为人如其名,人亦如其字。赵老师在黑板上,写得一手娟秀的粉笔字。她是如此温柔、知性和优雅。面对我时,她的脸上总带着一弯浅浅的微笑,再配上她每天上课时擦的一抹淡淡的口红,一身优雅得体的裙装,给我一种浓妆淡抹总相宜的感觉。
也许,从那刻起,我也在心里默默种下了一颗种子:将来长大了,我也要做一个如赵老师一般温柔知性的女性。
我的第一位恩师,就这样用她的一言一行,润物细无声地滋润了我干涸的心田。
另一位令我印象深刻的,也是一位语文老师——代全。代老师的语文教学水准在我当时的学校里是出了名的好。
他的书法和他在黑板上写的字一样刚劲有力,每每看到代老师的书写,不管任何笔拿在他手中,总能写出令人眼前一亮的文字,这也是我总盼望着上语文课的原因之一。当然,代老师的普通话朗诵水平,也远超他同时期的老师们,可能因他是语文老师的缘故。
听他上课,亦是另一种享受,面对入选初中语文课本的那些经典名篇,他在课前都做了充分的准备,也参考了很多资料,并形成了自己的独特见解。所以在他的课堂上,绝不会充满照本宣科似的无聊,我也从没有在他的课堂上看见别的同学打过瞌睡,或开过小差。
每当代老师全情投入地朗诵诗歌或者文章的时候,我感觉他和录音磁带里的播音员朗诵得一样的好,这也令我敬佩不已。所以,语文课,成了我中学时代最期待的一门课程。
而我,也是在他深深的影响之下,在他对文学无比热爱,对教学用心良苦的感染之下,语文成绩考到了年级第一。那是我自出生以来,令自己感到最自豪的一刻,我知道,是代老师成全了我。
正如诗句:
一朝沐杏雨,终生念师恩。
到了高中的时候,莘莘学子们在高中繁杂的学业压力之下,根本很少有时间去追求自己的兴趣爱好,就连体育课都被理化生给代替了。但这个时候的我,却开始萌发出对绘画的浓厚兴趣,并立志要考进美院。
现在回想那个时候的自己,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一个普通工薪家庭供孩子读艺术院校需要付出多么大的努力。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花在了绘画上,反而让文化课落后了一大截。
正当我还在做着“画家梦”的时候,也是一位语文老师给了我一点真实的鼓励。
在别人看来,我学画画无疑像“在父母的伤口上撒盐”,而这对我自己来说,也是那么地虚无缥缈,那么地理想主义。可是,只有这位语文老师,他懂我的天真和倔强,也明白我情感的炽烈,在我的一篇作文中,曾给予我莫大的鼓励,以至于用蘸满红墨水的钢笔给我写下了几句无比鲜艳夺目的鼓励和赞美之词。
而反观我的绘画梦,我才如梦初醒般地明白了当初绘画老师那一句看似“犀利刺耳”的评价中,隐藏着的善意。
作为一位开过画展的画家,她太知道这条艺术的道路,会多么地“烧钱”,同时在这个领域里,天赋和努力是多么地重要。
如今我所接触到的作家当中,有一位说过这样的话:
“天赋决定上限,努力决定下限”。
和所有的艺术一样,无论是写作、绘画,唱歌还是表演,除了某些天赋异禀的存在,大部分人,都得靠日复一日地坚持,方能品到“水滴石穿”之绝美。
想起有一次,那位绘画老师带我们去本地文化宫看艺术展览,那些参展的画家们,大多毕业于川美,有些来自央美。老师告诉我们,他们当中,如今普遍地没再从事绘画行业,基本都改行做了其他能养家的职业,或选择下海经商,令人唏嘘不已。
也许从那个时候起,老师让我明白了坚持梦想的重要性,同时,也让我明白了“坚持一条道走到黑”亦是多么地自私和任性。
你的才华,不该靠别人来养着。首先应先有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再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梦想,也许才更加务实,也更显责任和担当。
对于艺术,我始终抱有万分的热情,但面对家庭和生活,我必须找到两者的平衡之道,如此,才能靠自己养活自己的文艺梦。
时至今日,我的脑海中还记得高中班主任老师对我语重心长地说的一句话:“你既然喜欢画画,以后到了大学也不要放弃自己的热爱。”
从少女时代,我的恩师就教导我要勇敢追求自己的热爱,并不畏任何艰难险阻,那我还有什么可放弃的呢?
就像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那样,我虽然不是如高更那般的绘画天才,宁愿抛妻弃子,流落荒岛,也要追求自己的艺术梦想,但我也可以脚踏实地,左手月亮,右手六便士地坚守内心的一方净土,默默浇灌着只属于我的那朵文艺之花,不是更显从容和豁达吗?
这些所有的恩师,都是我前行路上永恒的灯塔,为我带来无数的启发和思考。
我近三十年来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莫过于选择一边工作,一边拥抱我的文艺梦,让我在精神上自洽,在生活上自足。
茨威格在《人类群星闪耀时》中说:
一个人生命中最大的幸运,莫过于在他的人生中途,即在他年富力强的时候发现了自己的使命。
感谢我的恩师们,让我发现了自己的使命,并听从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召唤,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过一生。
长大方知年少纯,回首才懂师恩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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