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樊登书屋里偶遇一位花白头发的老者,看年纪至少花甲开外了。
当时,我正手捧着一本铜版纸全彩印刷的《美术》杂志,毫无目的地翻看着。里面的画作其实我看不太懂,只是没来由地对美术领域的事物带着一丝好奇与探究之心,一边疑惑着什么样的人会将这样的读物读懂、读透,视若珍宝。
老者就是这个时候,在我一门心思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时,走过来,主动地向我介绍起了眼前的杂志,与近旁书桌上的一沓首日封。
他戴着眼镜,无论从年龄还是气质上,都与他此时正在做着的好似“推销”一样的工作很不相符。
我不时回应两句,意见相左时老者会很快地转移话题,慢慢地转移到有关孩子的教育,以及中外教育的差异等话题上。
原来老者的女儿定居法国,他也曾经在法国长住7年之久,并陪伴自己的两个外孙长大,得以有机会观察到中法儿童教育方面的一些不同之处。
中途有顾客来询问杂志的价格,是一对中年夫妇,年龄与我差不多。
很快,顾客离开了,而我,早已拿了一本书找了个座位,津津有味地读起来。
老者好像意犹未尽,趁着我换书的当儿又走过来,与我和先生攀谈起来。
老者语速很慢,每两句话之间还要有些微的停顿,不知道是在脑海中搜寻可讲的话题,还是在想着怎样把之前的话题更好地接续下去。
我和先生耐心地听着,时而说上两句,表达我们的看法。
我们的聊天,是浅尝辄止式的,不知道是老者在陌生人面前心有顾忌,还是年龄的缘故导致他难以长时间地集中在一个主题上进行深谈,总之,老者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一会儿说到当下有些成功人士对读书的态度,一忽儿又转到了他外孙的高智商上,过了几分钟又回到他的外孙是如何选择大学与专业的,我们耐心而礼貌地倾听着,并且不时回应着。
尽管如此,我仍能感觉到老者的思维与想法上浓郁的时代感,那是几十年前老者正当壮年的那个时代;我也能感觉到老者对当下某些现象的不屑、不理解与不认同。我就像站在了跨越一条大河的拱桥上,桥的左岸是曾经逝去的岁月,儿时的我,正是从那段岁月的尾声走来,心中还留有那段岁月的一些影子,但毫无疑问没有老者的体悟更加深切,毕竟他的多半生都流逝在那段岁月里。而桥的右岸,是我们正在经历以及即将奔赴的岁月,与左岸相比,其景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未来,变化将会更巨。很显然,老者的脚步与身影虽然已经走在了右岸,但他的想法与观念却还固执地停留在左岸,并时时刻刻以一种审视的眼光观察着右岸。我不好武断地判断其对错,就他所生活过的时代来说,甚至是很合理的。只能说,是时代的快速发展导致了这种不协调,就像今天的中国,高铁的广泛使用与普及,对曾经作为主角的绿皮老火车来说,所能做的只能是目视着它们的身影风驰电掣般远去,却很难改变自身慢悠悠前行的姿态。
与老者告别,走出书店后,我和先生不约而同地感慨,老者这样漫无目的地与我们闲聊,或许,只是由于他的女儿远在海外,缺少这样面对面与人沟通的机会吧。
与其说老者是要表达自己的观点,不如说老者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与人说说话,唠唠家常吧。
路边的蔷薇开得正盛,绿油油的爬山虎好似一夜之间爬了满墙,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樊登书店,微风拂面,好一个宜人舒爽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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