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曾联系的初中同学,突然打电话要来玩,这本来是高兴的事,我却有点烦。
有人戏称,同学聚会三种境界:一等的,悄悄地去开房,二等的,手拉手诉忠肠,三等的,喝醉在现场。
接待是个高成本输出的事,而且免不了喝酒。尤其是周末想来的,分分秒秒如黄金般的周末时光,更舍不得让人来打搅。其实,这个事,说到底,上面的皆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这个同学在乡镇工作,对于我,意义不大。这意义,无非是对我的助益,也就是说,我现在非常现实,浑身上下已经找不到多少所谓情怀了。这还真怨不得我,是社会,是经历,让我变成赤条条的物质主义者了。
即使如此,面对找上门来的同学,你还真得认真接待。没有热泪盈眶,没有激动相报,有的只是陌生的面孔,生人似的感觉。依希的旧印象,所剩不无几。然而,正当我慢慢复活着往昔,一点点在黑暗的记忆里寻找陈迹,试图靠记忆拚凑起当年的形象的时候,同学却让这个雏形顷刻间土崩瓦解。因为,他终于说,我这次来,有事的,亲戚,有块地,违法,等等,说着,是图纸,是批文,放在你面前。你一下子放弃了幻想,面对这一大堆难题,笑容从脸上淡去,心里有些恼火,对自己的单纯恼火,在这个如此物质的世界上,你怎么还会相信什么同学情谊呢?我不知道,是我对这个社会要求高,还是这个社会本来就是如此。反正,最终是因为有事来找你的,可不来叙旧的。
其实,在这个同学一开始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应该马上警觉起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里虽然不是什么三宝殿,也算身处权利场中,然而自己总是心存幻想,幼稚单纯,一点成府也没有。
也就是说自己貌似现实,其实未必。内心里还残存一些理想化的东西。这就是支撑我阅读写作的原因吧。
同学来,往往失望。
这次母亲病故后,在整理旧物时,在镜框后面,发现了一张泛黄模糊的旧照片。是这初中毕业时的合影,上面写着“八三届毕业典礼大会”。中间一排坐着的,是我们的校长和老师,而我竟是少数坐在两边的同学之一。有点奇怪,为什么那个当时青春诱人的女老师,却同女同学们蹲在了前面。这看出,当时还真不讲究,算算与校长坐在一排的同学,左边两个,右边三个,我是右边的第二个。多少年过去,这个照片上的人都变得面目全非了,从迈出校门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劳燕纷飞,各奔前程了。然而,那时的记忆却丢失成一把筛子,留下的不多。好像那时的我们,是不懂事的孩子,心里也不想事的孩子,白纸一样的活着,动物一样的活着。
今年的清明节,坟地里,我遇到了一位老师。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因为我身边的父亲,曾与他有过旧隙,阻挡了我的热情,让我显得无情无义的样子,至今想来,心里仍有愧。
同学,往矣,岁月,老矣,人生,过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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