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走了,夏天也过去了,接着就是秋天,小燕子随着季节飞来飞去。屋檐下就是燕子的家,它们用嘴衔着的泥巴,和麦草混起来,筑成了蜂窝一样的巢。
秋天过去了,就是冬天,小燕子相约都不知飞到了哪里,燕窝孤孤单单的贴在屋檐下,等候着来年燕子的到来,可是谁也不知道来的是不是原来筑巢的燕子。
秋娣来到高家已经四天了,看来她对去留很是纠结,这当然与每个月给多少工钱没有多大关系,她甚至有些紧张,但看主人态度比较诚恳,还是留下来了。高家老太太八十多了,有了秋娣做伴,自然是每天乐呵呵合不拢嘴。
香几前的老钟摆,总要一秒一秒摆动,一分一时循环滚动。从秋娣低头看人的眼神里,从她那饱经风霜的皱纹上,秋娣像是一本褪色的书,里面有斑驳陆离的故事,看来高氏兄弟家的书柜里,会有这本书。
从秋娣老伴离开人世到现在,也已经十多年了。这些年她就一直外出当保姆,走东家串西家,每换一个主人,一周内是最难适应的时候。都要经过从陌生人,到熟悉人,再到一家人,当一种任务完成或缘分耗尽的时候,往往和主人也会形同陌路。
秋娣已经六十三了,她实在不想再回老家了。十多年前有人曾经提出想让她再嫁个人,她还是婉言谢绝了,想想当时的决定是对的,人这一辈子,怎么都是过,不能百年之后在空中飘着。她不想回老家,一个人孤单单的不说,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是谁也不知道,白来世上走一遭。城里的空气也实在是没有山旮旯好,可是城里热闹,见的人多,还能洗澡,吃的油水也大,适应了城里生活的秋娣,已经不像农村妇女了。
秋娣在县城住的时间长了,已经习惯了,也慢慢的和高家融为了一体,秋娣的家底儿高家也就了解的七七八八。高家兄弟老大高山和老二高原,高家姐妹老大高云和老二高娥,他们姊妹四个从小都成长在农村,都喜欢和农村人在一起,他们都很愿意听秋娣讲农民的故事。
秋娣在山西一个小山村出生,从小上了三年学,大字识不了几个。秋娣有个姐姐,三个妹妹,两个弟弟,在这个大家庭里,除了姐姐出嫁早,其他姊妹都是她和父母在队里做工分,供弟弟妹妹上学,为此在生产队里,她是百里闻名的劳动模范。
秋娣的父亲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说话也是撅嘴笨舌,但秋娣的大爷是生产队小队长,是抓生产队的一把好手,是大爷做主让她嫁给了一个放羊娃。
原来邻村有一个放羊的娃叫黑豆,人老实能干活儿,在农村找这么个主也算福分。大爷认识黑豆也是他放羊时,偷吃了集体的麦子被大爷发现了,好好的训了黑豆一顿,所以记忆深刻,又有过两次接触就感觉让侄女嫁给这个放羊娃还是比较可靠的。
秋娣十六七岁,重眼双皮,皮肤透亮,身材匀称,可是她啥也没见过,啥也不懂,什么爱啊情的,自己就是一块未开垦的土地。
那时候秋娣的父亲患肾脏炎很严重。黑豆他爹催着想先结婚,可能是怕有变故。秋娣的姑姑带着他们去公社结的婚,就是那次也是第一次才见了黑豆,也没说什么话,只见黑豆满脸通红,就知道一直搓手,更不敢摸摸秋娣的手,俩人在结婚证上按手印时,手一碰,就像触了电似的,双方眼睛对视,那算是第一次心灵交汇。
结婚后黑豆经常去秋娣家里帮助做农活,过了两年就和黑豆办了典礼,黑豆才踏踏实实的和秋娣睡在了一起。秋娣给黑豆生了两个儿子,如今也都娶了媳妇。黑豆走了以后,她就想自食其力,给人当保姆,不给孩子们添负担。走东家串西家,吃了这家吃那家,顺了这家的心,又受了那家的气。这次来到高家也算是烧了高香,在一起就像一家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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