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人间182
与土地亲密
从小生长在农村，我却没有像现在这样真正爱上过土地。
在老家生活的十九年，从一个哇哇落地的婴儿到高考落榜的学子，我一共去地里劳动过的次数虽然说不上屈指可数，但在当时的同龄伙伴中绝对算是最少的。
记忆里，寒暑假都在不停的补课。偶尔下地陪着母亲和哥哥姐姐做农活，总是一不小心就把庄稼搞坏，锄头不听使唤，给庄稼除草时，总是把生长的玉米，黄豆，红薯之类的庄稼铲掉。所以母亲常吩咐我给他们递茶送水。就连最起码的插秧也没有亲自让我尝试过。
那时候做的比较多的是家务活。做饭，扫地，洗碗，给家里饲养的家禽备食，喂食……至今我还记得，当初学洗碗是父亲手把手教我的。
做农活免不了日晒雨淋，家乡又属于山区地。特别是收庄稼时，要把一粒粒的粮食从山上搬到家里的粮仓是件特别辛苦的事，从小见证了母亲辛辛苦苦大半辈子的我，从来也没有喜欢过做农活，反而觉得安排在家做家务活是件既省力又幸运的事。
时间一晃来到我与先生结婚之后，相比老家，江南平原上的田土更多些，虽说不用上坡下山，但与家乡的耕种方式又完全两样。一个家庭，倘若女人不会做，男人会做该多好，要命的是先生也不会做田里活。说出来也许没人信，和我一样，祖祖辈辈都是农村人的先生，被他家人宠成一个甩手掌柜。从小就不做农活。
婆婆四十四岁生小儿子，也就是我先生。我们结婚时她已经六十八岁，十多亩田土都是靠她一个人做，遇到农忙时，叫大女儿和成家在外的儿子回来帮帮忙。为何？我那比她大两岁的公爹，据说也是从来不做农活，年轻时在大队里做过什么领导干部，这就更难怪了。
与先生结婚不久怀上晶儿之后，我就没有去芦墟街上上班了。那时候工厂比较少，交通也没有现在方便。呆在秀士村，与村子里几个同龄的大姑娘下下跳棋，打打乒乓球，羽毛球，跳绳什么的，被婆婆撞见，大惊小怪嘱咐，怀孕了怎么可以做这些运动？说我不懂，反倒怪起別人来。于是很多空闲时间就开始陪着婆婆下地劳动。身处一望无际的田野，河流纵横交错，我喜欢的是那分与大自然亲密的寂寥和自由。农活慢慢学着做，善良的婆婆也从来不说我做多做少。那些日子，先生与朋友开着自家轮船去上海或苏州做着废铁的买卖，以此营生。
婚后的第一年先生与我回到娘家，母亲意味深长的叮嘱：小玉霞(我的乳名)还不是很懂事，她一个人在那边要是做错了什么，你就多担待点。或者告诉我们，我们来教育她。你不能打骂她。听说你们家土地很多，她从小农活做的少，想学做就让她学，学不会你们也不要责怪……多年以后，每当先生回味我母亲这些话，他会笑，丈母娘这几句话分量还是蛮重的……其实他还知道，当初选择在距离家乡几千里之外的芦墟，与他共度一生纯属我一意孤行。好在先生这些年为了我们今天的幸福，也是一直在拼搏。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后来的两三年，我也就这样磨磨蹭蹭过来了。先是女儿一周岁之后我去了离村子不远的一家私人厂里做工，按记件算工资，折纱布。雪白雪白的纱布，分大、中、小三种，打包装箱后送往医院。老板娘信任我，让我每天抽时间给她记帐。那时候工资只有两百多元，但精力充沛。在那里，我做了大半年。直到婚后的第四年，也就是小女莹莹出世之后的第五个月，我坚持拒绝了婆婆的“好心相劝”。因为她一直不同意我上班，想让我陪她一起做农活。其实那个时候的我，已经非常讨厌做田里的活。
进“苏州信越聚合有限公司”上班，那是1995年的事。当时芦墟总共三家外企，信越公司是其中一家。在那里，我坚持工作了整整二十一年。进了工厂以后，我几乎就没有再做过农活。先生谨记母亲的嘱托，就算是休息日，只要我不愿意下地劳动，他也没有责怪的意思。还假装骗他母亲说，我身体不舒服。
再接下来就是1998年春天，先生与朋友一起搞绿化，承包一百多亩田地种各种树，名贵的，普通的都有。如此一来，每天有固定的人员修剪，管理。从此，田里的庄稼已算是有人帮忙做，不用婆婆一个人太操劳了。勤快惯了的老太太也闲不下来，任凭儿子怎么劝说都没用，还是偷着抢着要去地里干活。直至光阴辗转到2006年拆迁……
如今，我所居住的地方已经没有田地来种了。换句话说，想种也没得来种。在我家的房子边和马路之间有宽不到半米的一点点泥土，上班的那些年，我从来没有搭理过它们，长满乱草。后来邻居讨过去种上蔬菜，看着长势也惹人喜爱，真是验证那句“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话。
三年前我辞职回家帮女儿照看以恒宝宝，也就把地要了回来自己弄。渐渐的，我爱上了这点土地。从最初的不知种点啥好到现在的什么都想种，感觉真是乐趣多多。
今年夏天种的玉米，吃到现在还有一袋玉米粒放在速冻里。这是母亲教我储藏的，可吃一个冬天。虽然口感没有新鲜时好，但偶尔取点来和去了皮的老南瓜一起煮，味道还是不错的。
再来看看现在都种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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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门右面是红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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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门左面是花菜，长在铁树与桂花树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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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边的马路与墙壁之间，有正要包起的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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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正在长大的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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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种子时特意买的大白萝卜，估计再过十来天就可以吃了。
现在以恒都喜欢上了这点土地，看我侍弄它们的时候，小家伙忙着找工具，娘孃，我要帮忙，我要帮忙……
2019/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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