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个革命党是邵增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自古红颜多薄命,美少年亦难逃如此命运。他叫章之帘,大概二十七八岁光景。他的肌肤美得就像院子里的樱花,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他的眼珠象乌黑的玛瑙,黑发有丝绸般的光泽,衣服虽旧,但他的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所以这身破旧的衬衣,穿在他身上依然有种王子般的矜贵。
在杏娘年轻的时候,在她落入风尘的魔掌、差点被坏人陷害的关头,恰逢偶遇章之帘。之帘他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他目光如炬,双眸闪耀着晶莹剔透的犀利光芒。杏娘偏偏就喜欢这样的革命党,心雄胆大,骨健筋强,气场如撼天狮子下云端。
他的魔力并不仅仅在于那张看了会令人痴醉的脸,而是他整个人散发的神秘阳刚气质。一身戎装偏给他穿出几分文雅之气,头发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如美瓷。他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依旧如前世般让杏娘觉得自己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其实,这个世界上,最真挚、最洁净、最让人心酸的情感就是暗恋。杏娘阅人无数,遇到之帘后也难诉衷情。此情在她心口难开,颤步几回终作罢。她用她终生的等候,也没有换来之帘刹那的凝眸。
都知道,邵增身边的年轻人都是明明可以靠颜值却非要靠才华,不愿意贪图享受家族福荫的富家贵公子。
之帘的祖宅梧桐成荫,透过花园的栅栏,能看到大片浓绿茂密的植株上的枝丫从栅栏顶上向外探出头来。透过洋房白色的窗栏,可以一览窗外院落的绿意和阳光。
到了夜晚,一扇扇窗户映出温婉的灯火,还隐约飘出曼妙的琴声。这舒适的洋房卧室,无论小休还是常住都十分适宜。之帘从小都在如此文艺的环境下长大,他非常喜欢独自享受宁静的时光,陶艺拉坯、沙画、折扇书写薛涛小楷、香熏牌DIY都是他的兴趣爱好……
只可惜,在杏娘临死前脑子里反复浮现的只有一个画面:
一天,邵增被士兵们簇拥着骑马慢行。这里刚好有两条岔路延伸到脚下。雾开始散了,在对面的高地不远处,已经可以隐约看到敌人。枪声越来越近了,也越来越清晰了。突然,之帘中了两颗流弹倒了下去,只见他的腮帮在流血,原本他清澈的目光突然昏暗了下来。这两枪的枪法特别准,一枪打中了脖颈的动脉,一枪打中了左边的心脏。还没等邵增下来查看,之帘就快要不行了。
邵增眼睁睁的看到之帘生命的烛火在渐渐熄灭,便回忆起到之帘弟兄家里与其相处的旧日美好时光,不禁捶胸顿足、悲痛欲绝,大声哭叹:“夜长琴声曼,时光匆匆忙,何时重温梦,拂须归锦堂?!”
……
世界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之帘去世的事,不久就传到了杏娘那里。“你走的那天,我决定不掉泪,迎风撑起眼帘、用力不眨眼。我不会挣扎,你不在,我该如何放开依赖?”琴师杏娘倒还写的一手好诗词。淡淡笔墨,精致的薛涛笺上,浅浅细语,挥不尽离人泪。落叶纷纷雨,饮一杯浊酒,断尽愁人肠。旧时心事,如梦似真,愁上眉梢,痴一回,醉一场,天涯情味,何日方尽休,痛思红尘恋,此情意难尽……
从此以后,杏娘的咽喉里总是带着一股没来由的血腥,就如同眼睁睁地看到自己最心爱的人在自己的怀中死去,每次呼吸都牵扯心痛…
可惜,在上回的章节里,杏娘也香消玉殒了,她带着对之帘的怀念、永远离开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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