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边的女生安然地眺望远方,风敲着窗棂“砰砰”响,时而传来嘲哳的鸟叫。在强烈光线的作用下,她的头发被染成栗色。
我觉着她的瞳仁里有我看不到的风景,她所瞻望的远方是我触手不及的。如果不,那么当我与她看向同一个方向时,为何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心有所属地浅笑。
苍蓝的天,浮着大片大片柔软的云。明媚的阳光涂抹着大地,到处都是绿得发亮的树。这是四季抑或时间的伊始。
视野的边界是一些若隐若现的山峰,还有几个看起来像火柴棍的电线杆及电信塔。几条交叉的小路,连接着一排排矮小的房屋。
那些离我们很近的稻田,夹杂着麦穗和青草的辛香伴着微风扑鼻而来。庞大的白云投射出一片阴影笼罩在上面,然后悄悄地移开步子。重新灌入阳光。
这是我在五楼教室窗口看到的风景,未加入一丁点儿幻想。像极了一个直言不违照本宣科的信徒。
高考的倒计时牌上写着56天。时间唯唯诺诺地划过我们的皮肤。昼与夜交替的速度和以往别无二致,只是日子过一天少一天罢了。
一场注定的告别,在默无声息的余光中筹备着。还会不会怀念这里?鬼才怀念这个地方呢!
是吗?
我伏在栏杆上,俯视一地落叶被值日生悄悄地扫走。天边的红晕散去,教学楼的灯泡亮起。黑板上的水蒸发在燥热的空气里,一个女生对另一个女生吼道:你个野人。
不知道我们的青春还能“野”多久,还能对谁吼着说话,然后大笑。闹变扭,和好,分开,想起,再见。
人与人之间是有距离的,有提防的。但也可以没有,而我们像是生活在自己的城堡中,等着别人来访。也可以访问别人。
你若发现你带着善意去的那座城,严加防守拒人千里。请不要悲戚地离开,起码你看得到它的存在。
而它只是离你远了点。
咫尺即天涯,在这短暂的离期中我们纵然每天能说上一万句话,但都抵不过分开后一句话的分量。
时间像海拉远了距离,需要怎样的坚持才能泅渡到岸。才能再看到华灯初上,我们用曾经俏皮的方式说着话,反刍着往事。
远方,一个充满未知和神往的地方。可能落魄不堪举目无亲食不果腹,抑或悠哉悠哉心猿意马丰衣足食。
遥想不过一时兴起,而我们终是缓慢地度日,接着日渐远离。
在我岁月最初的校运会上,一个不怎么熟络的女孩生涩地帮我系鞋带,朝我竖大拇指。默默地站在一旁观望我的成败。在我挫败地走来时说,没事,你尽力了。
那个时候一个第六名,都能赢来全班同学的掌声。
可我总是感叹时光溜走的脚步,回头一看已然过去。带着纯真及没有提防怀疑比较的色彩一一疏远,像南极和北极一般梦呓的距离,只剩下课本上的标注及听说,从没徒步丈量过。或许很远吧,远得像太平洋里的荒岛,无人问津。
瞥向楼下的黑板,数字骤然变成53天了。今天依旧有明媚的阳光,走廊上站了一排人。然后铃声突兀地想起,老师一如常态地讲课,有人睡觉,有人小声嘀咕,有人跟老师争辩。下课,做着自己的事。
一个人的时候,我时常会想念某个人,某种场景。我坐公交时喜欢靠窗的位子,看窗外疯狂倒退的风景。耳朵里塞着耳机,脑子里闪现一帧又一帧伤感画面,无法自拔。
不知是我情感泛滥,还是年轻得无法释怀一些尘埃落定的事实。没有人的归宿自始至终是心系一方的,长路漫漫其修远兮。
午后的栏杆上洒满了阳光,我倚在后门,她站在前门。周围是舒缓的气流,安静地听到风的呼啸声,鸟儿扑凌着翅膀从屋顶飞到树梢。
我们一句话也没说。
人终究会成长为一座孤立的岛屿,去向各自的远方。开阔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心与心之间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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