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梨渊释子
“风柔日薄春犹早,夹衫乍著心情好”,晨起,一边听易安的词一边剥土豆。立春早过了,春日的阳光虽不是多暖,但风已经变得轻柔,我是多么渴望解掉厚重的棉袄,穿起春装,轻装上阵,心情也跟着焕然一新。
多少个这样的初春在我记忆中闪现,在武汉读书,骑自行车经过校园的湖心亭时,我闻过那里独特的花草清香;在宁波工作的时候,我坐在在儿童公园的藤椅上,看春色渐起,徜徉在心灵放飞的天堂;在乌镇寻找《似水年华》拍摄故址的时候,我漫步在古朴幽邃的石阶上,听乌镇的春水潺潺流淌。
而最不能忘记的初春在故乡的田野上,能嗅到泥土在田间翻新的味道,能听到稻谷种子发芽的声音,能看到放牛娃在田埂上扯着偷吃的”牛绳子”,春天便已经来了,各种杂花像星星一样布满乡村的田径,那一刻我才觉得离大地离春天最接近,最踏实。
“睡起觉微寒,梅花鬓上残”我问易安居士,梅花晚上睡觉也不取掉吗?是的,不取。只觉得洗土豆的水依旧冷得刺骨。“沉水卧时烧,香消酒未消”君不知,酒醉那堪鬓上梅?
奈何酒醉?“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这是借酒消愁,故乡已经沦陷敌手,那样美好的春光再到何处找寻?
懂了。我的老家拆迁的时候正是我最忙的时候,忙着考试,忙着上班,忙着管孩子,竟然连一张最后的照片也没有留下,等到考完试帮父母搬些东西再去的时候只有残垣断壁,满地狼藉。小院里刻着“一九九六年建”的水井已经封了,桂花树、杏子树、苹果树都砍了,想起一年前为小院写的《庭院深深深几许》,原来是有预感这一天的到来啊,“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咚咚”切起土豆听东坡居士的词“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年少时候我有特别多的淋雨机会,有时候是正在田里插秧苗的时候,有时候是正在菜地里摘豇豆的时候,有时候是河堤上放牛的时候,每一次雨水过后,庄家都长的肥美,翠色欲滴,心情便大好。自然也有心情不佳之时,便故意去淋雨,只为了去雨中体会一种佯装的绵愁,真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考编制出结果的那一天,天公亦非常应景,大雨下个不停,我曾经付出那么多的时间,连老家拆迁都没有去过,一年都没有放松几天,几乎每天四点起床学习,可却是“为谁辛苦为谁忙”?我几日没有说话,这时候才真正感受到人生中的“风雨”原来是说来就来,如此凄凉愁苦到透骨,“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重读苏子瞻的词“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学问和艺术是最不会亏待付出劳动和时间的人的,谁怕?执笔写下《辜负了期待,不辜负时光》答谢所有在一路备考中帮助过自己的人,并以“我已想得很明,因此不再为过去的种种斗争了;我已想得很明,因此努力奋斗者为新的人生目标”勉励自己也宽慰别人的同情。
现在回想那些风雨,回想过去生命中一切的悲伤,都化作旷达的放下和昂扬的进取,正是:“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淡然一笑对回首,一碗配了易安居士和东坡居士宋词调味的土豆丝已经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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