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一如往日游荡大街上漫无目的走着看不到尽头的路神情恍惚，偶与几两行人擦肩而过也未互相留意不过生命过客。

  抬首望日头有些晃眼刺醒混沌头脑，随处寻一片树荫歇着，慵懒倚在树干上任正午阳光透过枝桠缝隙撒下斑驳光影将苍白侧脸笼罩明灭不定中拉开与尘世的距离，暖融光线驱不散眉间笼罩雾霾积郁难消。耳畔擦过几声欢笑似被感染也勾起嘴角，笑意却分明未尽眼底幽深不可量。手伸裤兜摸索块巧克力捻开糖纸又反手投掷半空扬首张唇接住，略带苦味浓郁甜香自舌尖蔓延开来充斥口腔，嘴里甜腻味道顺喉头滚动流进胸腔暖不回心已成殇。

  余光瞥见身侧人群渐拢一团嘈杂作响也惊不起死水心澜漾，只作充耳不闻自顾自鼓腮品糖垂眼睑将地上婆娑树影出神望。

  忽闻喧闹中夹杂丝丝缕缕娇弱呜咽顺风钻入耳畔攀上心房挠的心尖儿发痒，余音袅袅将神游天外魂儿拉回现实，细弱游丝也牵动步子不自觉向声源靠。绕开人影对上一双水润双瞳欲说还休闪泪光，刹那间四目相对只剩彼此倒映眼中只闻树叶随风起舞沙沙作响。

  他在看她。她还维持先前姿势蹲地弓身蜷成一团似疼痛难忍抱臂环膝穿过缝隙手心紧压柔软小腹痛呼出声，垂首倾泻如瀑青丝贴在双颊却分明衬的脸色白里透红健康异常，秀眉微蹙聚愁之下透过泪光是眼底深处暗藏狡黠。人犹不知被勘破还抬起下颚扑闪睫羽拿一双水润眸子把他瞧，微启红唇自齿缝挤出瓷音泠泠作响，平稳声线转作娇弱呜咽不绝如缕带分娇求“痛…要吃巧克力才能好…”嗤，原是个小骗子。

  她在看他。他垂在身侧右手下意识翻转掌心覆在鼓鼓囊囊裤兜感受内里充实才启唇微松口气似放下心来。对上人渴望眸光嘴角微勾竟鬼使神差般掏出巧克力慢条斯理解开糖纸迎人眼光寸寸塞入唇中鼓腮咀嚼津津有味，眸含戏谑紧紧盯人娇俏小脸由白转红到五彩斑斓好不热闹，往日甜腻味道也在舌尖生出不同寻常美妙。将最后一块吞吃入腹舔唇咂嘴回味似终于感应到眼前溢满委屈眸光才回过神来“没有了…”嗤，原是个小无赖。

  她移脚艰难挪来几步伸臂张手蜷五指紧揪他衣角攥成一团来回扯动带分撒娇意味，抬眸气极反笑“不如把小先生卖了给我换巧克力。”

  心下波澜陡起面上处变不惊只垂首低眼睑盯平整衣襟下摆被粉拳攥得皱皱巴巴无奈一笑“怕是没人要。”

  见人不信似要证明便挪步移到中心位置对人流人来人往轻咳一声问道“有人买我?”

  未料引得群中一众少女停下步伐将他俊脸打量，莺莺燕燕围作一圈将他环绕叽叽喳喳问着价格多少。竟忘了这儿女多男少。闻到各式各样浓郁脂粉香混杂熏人味道充斥鼻端险些晕倒，银铃脆声聚成嘈杂乱响钻入耳中刺激耳膜针扎般痛。微甩混沌头颅恢复丝清醒伸手轻轻推开紧贴娇躯回以礼貌微笑“不卖。”

  人群怨声载道扫兴退去如林惊鸟兽四散才如释重负微松口气扭头看人愤愤不平惋惜目光笑“我没说要卖自己。”

  见她秀眉紧皱眼眶含泪泫然欲泣小脸皱成一团瘪嘴似要哭出声来，藏在身后右手攥拳伸过来转腕摊开掌心是块巧克力递至她嘴角眉眼含笑“喏，给你留的。”……

  转身哼着小曲儿晃着身子回家路上脑中闪过包子脸庞水般眸光不自觉勾起嘴角，听到身后细碎脚步声响心下一动回过头来对上熟悉眸光发声尬笑“跟我作甚?”

  她低头垂下睫羽掩住眸光贝齿咬唇粉拳揪着裙角扭捏半响复抬首眸光坚毅“你有巧克力！”

  墨眸漆黑如渊盯人似有万千情绪流淌其中千回百转织成璀璨星空撒满柔光，胸膛深处沉睡心房奇迹般微微抽动似有觉醒之兆。

  不再言语即伸出骨节分明右手牵过柔夷感受手心温热微微用力攥紧带回家中安置一房，从此家中碗筷成双情诗成行角落寸寸填满欢笑，长夜漫漫怀搂软玉昔日枕边空荡充盈暖香萦绕鼻端慰藉心凉。

  世事难料岁月无常最是伤人钝器将筑起心城摧成满地废墟让人僵持在断壁残垣中央沾一身尘灰倒映彼此面目全非扭曲面庞在眸中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情如掌中流沙攥之越紧却从指缝流失越快如湍急江水不舍昼夜滚滚西流逝者如斯夫。时间是贼等他发现早已偷光所有选择。

  她终是在一平常午后披上外套未带行囊像往常买菜一样走去转腕拧开把手出门临了不忘轻轻将门反扣一去不复返。

  听身后门轻微嘎吱声响又再度恢复寂静如初，他颓坐在沙发上垂首低眼睑轻颤睫羽撒下阴影将双眸情绪掩去只余薄唇紧抿倔强。窗外日光透过窗棂撒下金色忧伤将他萧瑟背影笼罩勾勒寂寥轮廓诉尽人事苍凉，沐浴在淡淡光辉里纹丝未动待到日光散去投来月光天黑又天亮。一夜未眠也未等回他心爱的姑娘。心提起又落下跌在泥潭里裹满沙粒硌得心生疼磨出血迹随时间流淌干涸后结疤在心上交错纵横。

  等第一缕晨光撒在微阖眼皮如梦方醒回过神来，抬右手扶住昏沉头脑屈指按压紧皱眉心舒展开来，扭头把缺乏睡眠布满血丝疲惫双目盯窗外初生朝阳半响扯动嘴角咧出一抹笑，猛一起立带动头脑晕眩不自觉摇摆身子微晃几下才恢复重心站稳落脚。踱步移到衣架提起外套穿戴整齐起身出门一如往常。

  日子还是那样过似与往日无甚不同，除了，再没有吃过巧克力。

人生若只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