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来行

文/丘豸

天命又过三年多，我辞工作去奔波。

泪别家乡一路去，来到京都繁华地。

到达京城十点半，忐忑走出北京站。

站前广场四下望，东南西北转了向。

有人问我可住店，怕遇坏人心肝颤。

广场地面尚未凉，铺上报纸且当床。

头枕行囊闭双眼，却怕四周有危险。

忽闻耳边窸窣声，身边蹲个小蒙童。

揼起我水疯狂饮，额头眉间汗涔涔。

见我发现疯狂跑，蹲在远处把我瞄。

招手示意他过来，凉水半瓶送他怀。

蒙童接过半瓶水，龇牙冲我咧咧嘴。

我问蒙童家哪里，他说他家在江西。

我问何不上学堂，他说爹死跑了娘。

小孩无语正黯然，我心一时生可怜。

囊中掏出两块钱，伸手举在他眼前。

小孩接过心生喜，慌忙跑去未行礼。

望着男童扬长去，浑身疲倦生困意。

翻身侧卧意难平，心中期盼快天明。

不知不觉入了梦，酣然一睡到三更。

忽觉脸上有点凉，豆大雨点天上降。

广场人群乱糟糟，拎箱携包四处逃。

雨搭下边把身藏，雨丝飘来始觉凉。

两眼迷离向天望，焦心企盼快天亮。

此时方觉黑夜长，不知不觉念家乡。

教师一当十八年，每每回顾觉心寒。

兢兢业业育后代，勤勤恳恳未懈怠。

青春热血不吝洒，默默无闻辕中马。

赤胆忠心一身火，梦想终未成正果。

辞别三尺讲台地，挥手洒泪黯然去。

四十二岁人未老，初踏征程江湖跑。

沈阳青岛留足迹，闯北走南抒豪气。

头破血流伤累累，也曾叹息也曾悔。

聘进私校来铁岭，蚀骨熬心三年正。

教学跑杂带押车，工资只有一千多。

私校学生不好管，打架淘气不要脸。

科任上课如探监，忍气吞声倍熬煎，

如若不管课难上，管严校长都不让。

无奈最是开资难，月月到底不见钱。

学校解体回家乡，休养半冬慰心伤。

来年留守在家中，砖厂做个勤杂工。

护架装砖啥都干，天天下来满身汗。

最苦犹是下雨天，风里巡架雨里穿。

头上淋雨脚下凉，唯靠烈酒暖胃肠。

最怕夜里来急雨，睡梦再甜也得起。

风风火火盖草帘，分文不取莫怨言。

一年下来扒层皮，苦难岁月未足奇。

庚寅应聘小学校，倾心但把书法教。

平日课程排满天，六日还有加强班。

虽然每日不得闲，好过砖厂盖草帘。

虽然工资也不多，好过私校总欠拖。

尽心尽力上好课，学生进步家长乐。

教学相长共进步，教学成果挺显著。

奈何待遇太可怜，每每想起心不甘。

工作多人两个半，工资不及人一半。

天长日久意难平，我不干了行不行！

雄心立下冲天志，闯闯京城试一试。

不畏艰险不畏难，明知有虎偏向前。

今生不再搏一把，怎言今生够潇洒。

辗转反侧难再梦，东方发亮天已明。

收拾行囊踏征程，书写京华老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