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很有大历史观的书:《万历十五年》之前我买了,读了,可惜书页里显得干净,没有留下多少被读的痕迹。
还好,今天再读,细读,精读,强读,手里捏着一杆中性笔,一行一行地画读。
再读,就是万历"三十年″了么?倘如此,正好切入到我的老乡姚诚立所生活的那个空间地界。嘻嘻,那么就一举两得了。
简单地说,那是明朝社会历史的一个横截面,是对"纷纷扰扰,是是非非"的万历年"切″下的一刀。又按人物的纵向,万历、申时行、张居正、海瑞、戚继光、李贽,一牙一牙切西瓜似的又几刀下去,牙里嵌着的"瓜子"们,一一毕现。
那时那事那情形,那风那雨那人物,被一本20万字的书承载,有点够呛。但是,以这样的方式,居然做到了。
就在想,那样的体制下的那情形的年代,殊异的政治生态,乡人姚诚立能长成一株独立的灌木么?能有纯粹到出污泥而不染的人生么?应该是很难。
很难成为海瑞第二,也难是申时行,那么李贽呢?不,他只能成为他自己,一个不得不痛楚的"体制内"的人。最可能的是他是他们的所有,每样″少许",终究烙着那个时代的烙印。
幸亏他只是国家的一名"中层"干部,没有被搅进朝廷文官集团的酱缸里,也幸亏他终于是回家乡,去写他家乡的《河东盐池赋》。
如此,500年后企图在万历三十年上切一刀,在"明朝那些事儿"里找一个人,找当朝进士姚诚立的踪迹,也实属是难,难有黄仁宇先生那般娴熟的爬梳。
却竟是一段怎样的历史呢?忽的,想起当今一个时髦的网络词:内卷,顶层的内卷。
原本很有起色的万历十年,因为张居正的忽然辞世,而出了转型时期的震荡。也正好万历皇帝的身体发育成熟了,他要以皇帝的身份和饱满了人性去发言,却不巧历史无端嵌入了一个的楔子:立储。
由于立储问题出现了分歧,皇帝而与文官集团产生了尖锐的"对峙"局面,既不听驾驭你们那就"杠″吧,所谓的"宪法危机"。最终,万历如个"活着的祖宗″,"精神上的活埋″,"以皇帝的身份向臣僚作长期的消极怠工。"二十多年不上朝。天意如此?
那时,"讪君卖直"的成语频繁出现。意思是:故作正直,猎取名誉。比如有一位下级官员居然写出质问式的奏本:(张鲸)如此难于参劾,想必是皇帝陛下也接受了他的贿赂?
那么海瑞呢?政治幼稚,还是也一份沽名卖直的嫌疑。
技术问题总被弄成道德绑架,道德代替法律,"至明代而极",是作者黄先生从“大历史观”的角度研究得出的结论。结果呢,长达48年的万历皇权,成一部可怜的失败的总记录。
以明朝万历十五年(1587年)作为考究切入点,运用细节叙事模式又兼着大散文的手法,通过对关键人物命运的描述,探析晚明帝国走向衰落的深刻原因。
"古时候的读书人,或者叫作儒生们,从经典里学到了一些粗浅的原则,觉得自己懂了春秋大义,站出来管理国家,妄断天下的是非曲直,结果把一切都管得一团槽。大明帝国是他们交的学费,大清帝国同样是他们交的学费。老百姓说:罐子里养王八,养也养不大。R学的罐子里长不出现代国家来。″王小波看过这本书,他有资格发他的牢骚。
如此,断断续续的"强读",20余万文字的水煮万历。《万历十五年》虽只一年,亦仿若"万历"。认真细致到近似严苛的手法,犹如把"万历"当他自己的日记去写呢,很多的国家隐私,被″现眼"了。
应该说,他是有这个资格的一一上百本的参考书目,上千条的引录注释。"此书从计划到杀青定稿,历时7年″。1974年由英国剑桥大学出版。1997年传到国内,至2016年本人偶遇这本书为止,罕见地重印43次之多。2016年之后呢?
一方面感动于其无句不典出的严谨文字,又一方面羡慕他海量资料的拥有。还能耐得住性子,煮一锅烫嘴的胡辣老汤。
似乎,也同样需得耐着性子品咂,才有味。所以,当我终于咬文嚼字至终了的时候,再推荐给朋友,借我书的三人竟都未能下决心看到最后一页,便是证据。
但是,这确实是本好书,一反常态的书。
它寻找回了万历20多年不上朝的苦衷,寻找回了大国理政的一面反光镜,当然也找回了大文化散文写作的新方法,野路子。
至于姚诚立,似乎是跑题了。但是跑题了吗?对于一个本有着抱负担当,有思想的人与非常生态的那时相遇,分明已然感受到那份必然的痛楚与无奈,亦可想见斯人如此情绪下生命状态的窘境。人生形迹大同,唯思想生异。
"尘根谁识功名薄,宦海难同心事幽。安得远公来接引,谈经时过虎溪头。"
如此,不如归去,归去来兮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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