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样子

前段时间体检，被怀疑是癌症，做了活检依然不能确定，决定直接手术。没告诉爸妈，两个妹妹专门请了假来照顾，我和二妹都在医院上班，对医院的流程用药都很熟悉。一起聊天，聊到我们单位前几年生病之后自杀的同事。感叹，我们如果生了严重的病到底该怎么了结这一生。

我和二妹都说，我们应该趁还有能力的时候攒点可以轻而易举结束生命的药物在身边，因为这几年的医院工作见过了太多在生命尽头挣扎得毫无尊严可言的例子了。我们都很惋惜为什么安乐死在中国还不合法。

偏偏今天看的书又是故园风雨前的《幸得诸君熨平生》，里面从三姑六婆写到市井人情，热火朝天的生活在故园风雨前的笔下生动温暖的铺展开来。让我突然觉得，这么多年我好像都没好好体验过生活，总在苛求别人苛求自己。总在幻想，幻想美好的感情美好的生活。

到头来，什么是感情什么是生活，那热气腾腾的烟火味我都没有好好闻过，又怎么会明白什么是感情什么是生活。

听到医生说我可能是癌症的那一瞬间心里突然就空白了。像很多得知自己得了绝症的人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之后有强烈的声音在问自己，我这一生过得有什么意义，我以后要怎么做才有意义。

但冷静下来，还是想的是，我应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生活，如果真的是癌症，那要选择哪家医院治疗，选择哪种方式治疗痛苦更少，如果结果更坏，那我死之前还有没有特别想要去完成的事情。

刚刚过完28岁的生日，我也提前看到了死亡的影子。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带来的不确定和得不到。我们不确定我们是不是有这个能力承担死亡，不确定那些曾经幻想的美好的感情和生活是否还能得到，甚至觉得既然命运轻易的把我推到了死亡面前，那我的存在到底有没有意义。

28岁，一个不上不下的年纪，疑似癌症，一个不前不后的诊断。

或许，这也是一种警醒，警醒我过去28年的粗糙和愚蠢，警醒我内心的残酷和冷血。往后的日子更应该柔和美好的活下去。

也许，因为一下午都陷在故园风雨前描绘的美好烟火气味里，回想过去28年的生活，最最美好的时光，竟然是小时候和爷爷奶奶在山里的日子，那时候，田地里的泥土是我最好玩的玩具，屋前屋后的树林是我最美的游乐场，奶奶的厨房是我最温暖的乞食乡，傍晚的斜阳是我自编自舞最美的聚光灯，夜晚的虫鸣和星空是我最美好的幻想舞台。

那个时候啊，死亡面前，我思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