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辣人如其名,我怀疑她不是亲生的,该是四川辣妹子,性子奇辣无比,一语不对头,便即破口大骂,管你是尊长还是朋友,全都惧怕她三分。
辣辣是小时候玩伴,名字叫辣辣,也爱吃辣辣。农村有一种草,人可食,味幸辣,故称“辣辣”。青叶如伞,生长在土地之上,抓住一拔,便似拖着它的头拉出它的尾巴来一般,一条又长又白的东西带着泥土就出来了。那时候放了学,我们总不先回家,在地上拔“辣辣”。辣辣也跟着拔,一边拔一边喊“辣辣长辣辣短”,然后比赛长短,最后连泥带土一起吃下去。
辣辣最爱玩过家家,而且玩的很过分,她同父母住同一个屋子。父母床上之事全被她听来,然后一大群孩子玩过家家,全照着她的指示做。可惜,太年轻了,有些还在穿开裆裤,能做出来个屁。弄来弄去,不过是男孩趴着看女孩撒尿,女孩站着看男孩撒尿。有些男孩见了女孩虽不害羞,但宁是撒不出尿来,憋得满脸通红,小鸡鸡在光天化日之下饱受风霜,却毫无建树。洒家向来是孩子王,管他女孩看不看,反正撒起尿来一手叉腰,一手还指挥小弟们做这做那,器宇轩昂壮志凌云,痛快无比。
年纪再大一些,过家家是不玩了,放牧时却常在一起。奇怪的是,太小的时候不玩泥巴玩过家家,大了的时候却玩泥巴不玩过家家。那时候我们放牧时就在山沟里玩泥巴,有些稍大一些的孩子色心已起,想玩过家家,可是没人陪他玩,只好委屈着玩泥巴。
有次他们玩泥巴,我却没有玩。我们大部分放牧的是牛,辣辣却放牧一头牛和一头驴。她在沟前玩泥巴,我骑上她的驴子放牧我的黄牛。等到下午,辣辣发现她的驴被我骑了一天,没吃到草,大怒。捡了一根干柴,口里大喊我让你骑我让你骑,冲了过来。
她不打我,就打驴子。
那驴子疯了似的,狂奔乱跳,她跟在后面不停地追打,这一番驰骋,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直到那驴子口吐白沫,实在跑不动了。我跳了下来,撒腿就跑,谁知一跤摔倒,原来骑没有鞍镫的驴或者马,全靠双腿夹紧,不然立马颠了下来。我双腿用力过度,早已发酸发麻。但也由此练成一身骑术,纵横曹河村,只要不去蒙古草原上跟蒙古人比,洒家便是无敌不败骑驴客。
为此很长时间辣辣不和我玩,直到有一次她在山里拉屎,拉完屎没东西擦屁股,便扯了一把苋麻擦屁股,苋麻是一种锯齿形的草,生长繁茂,但是人只要碰上,犹如被黄蜂蜇了一样疼痛,她拿来擦屁股,那不是给屁股找麻辣吃吗。她在下面痛得大哭大叫,我在山顶笑得惊起一山野鸡。
后来辣辣家庭发生巨变,父亲身亡,母亲改嫁,辣辣同爷爷奶奶吵架,举村皆惊。只骂得爷爷奶奶老两口哑口无言闭门不出。后来辗转他乡,据说几年前嫁人了。
爱佛僧曰:无论女人男人,离不开生活,女人再美或再强悍,在生活面前,都得暴露丑和弱。感念至此,喟然而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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