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离开婚纱店时已是傍晚，夕阳染红了的那片天，似乎孕育着新的生机。

        他牵着我的手，时不时还会摩挲戴在我手上的戒指。我偏头看向他，他脸上好像还泛着淡淡的红晕，我看不真切，但我感受得到他的心跳竟与我同频。

        我们心照不宣的时候来到了黄河边，落日的余晖洒在片刻都不停歇的河水中，它裹挟着无数个秘密或奔走逃匿或深藏河底。

        我藏着心事继续同他并肩，时不时将拦在我脚前的小石子用力踢开。他察觉到了我的不安，于是在我即将再一次踢开小石子之前，他挡在了我面前。

        “你在担心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却横冲直撞砸进了我的心里。

        我抬头看他，继而摇了摇头，“没。”

        “你在担心什么？”

        他没有理会我的心口不一，在我认真看他时，我从他的眸子中察觉到了他的不安。

        “亲爱的。”我环住了他的肩膀，“我怕我笨拙的爱以及敏感的心会给你带来困扰。”

        他反拥住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关于我爱你这件事，你可以反复向我确认。”

        “那你的困扰是什么呢？”我回问着他。

        “我怕……”他拉住了我的手向前跑去，边跑边唱着，“怕你先长出了羽毛，成为我的困扰……”

        我紧跟着他的步伐，偷笑他竟也会这般幼稚。最后我们驻足在了一位歌者身旁，歌者倚在长椅上，抱着的木色吉他上绘着精美图案，“世界和平”这四个字显然被描了无数遍。

        “是我女朋友画的。”歌者注意到了我们，于是轻声说道。

        “真好。”我由衷赞叹。

        “可她飞去了国外，她是一名……”歌者顿了顿，“记者……”

        感觉到牵着我的那双手力度重了几分，我偏头看向我的爱人，他微抿的唇似乎是要努力压制他的感伤。

        “我们有着共同的心愿。”我打破了这份沉默，“世界和平。”

        “你们也是谦友？”歌者拨动了琴弦。

        “是，但这同样是千千万万个爱好和平的人的心愿。”

        我的爱人说出了我的心声。

        歌者笑了笑，调好琴弦后赠予我们的《崇拜》刚好弥补上今天我们求婚时没有任何背景音乐的遗憾，我的爱人在我身侧轻声跟唱着，那句“世间好多遗憾，一切都有替代，但除了你以外。”在我心里掀起了巨浪。

        曲终，歌者为我的爱人捧上了吉他，像是在传递着爱的祝福，琴弦再次被拨动，不知名的曲调惹我动情。

        我看向我的爱人，他睫毛低垂，嘴角噙着笑意，忽而曲调转急，似是在宣泄着情愫，他微微抬头看向我，眼神变得炙热，仿佛要洞悉我的灵魂，渐渐地，他那双白皙的手减缓了速度，在悠长的叹息声中，琴弦停止了它的跃动。

        歌者先我一步为我的爱人献上了掌声，他们在传递吉他的时候默契的不像话——握手、贴肩、相拥的动作一气呵成，像是已经认识了多年的朋友。

        “是我自己谱的曲。”我的爱人牵起了我的手，“也是送你的礼物。”

        歌者给予了肯定的同时又聊表惋惜，“如果有歌词或许会更能惹人共情。”

        “但是在纯音乐中，我们可以共情不止一个故事。”我的爱人笑着，夕阳又沉了几分。

        我们告别了歌者，继续向前。我任由我的爱人牵着我走，只因我在努力回忆他的那首曲子。

        “或许可以让我作词。”我在下一处石阶旁揽住了我的爱人，“这会是只属于我与你的故事。”

        “好……”我的爱人轻轻揉了揉我的发，我们沦陷在彼此的眸子里，蓝调时刻也将此时的浪漫烘托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