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漂（3）：终究还是孤独的

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来广东找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佛山西樵民乐镇教书。当时那个地方的经济已经发展得非常好了，私家车都很普遍，有很多的私营纺织厂。我住在学校宿舍里，吃学校的饭堂，讲课、批改作业、看晚自习、教毕业班，每天在学校的这个空间里面，感觉生活好单调。

以前在北方，我们的家庭教育大都是孩子要好好读书考大学。但是我在那个镇上时，很多学生的家长并没有让孩子非要读大学的想法，初中毕业就可以了，接手自己家的纺织厂也是不错的。

我记得有一次需要一张证件照，我就出了校门到附近的一个街边的照相馆拍照。帮我拍照的那个人就问我是哪个纺织厂的，当时听了感觉非常尴尬，不知该怎么回答。情况是：那里的外地人多半都是在工厂里面打工。那时最大的乐趣就是，周末转几趟公交车，去佛山逛街、健身。

后来终归被广州大都市的繁华吸引了，辞去了公办学校教书的职位。当时广州最高的写字楼是中信广场。很多女孩子以在中信上班为自己的求职最高目标。哪怕只是在那个写字楼里做一个前台，也觉得是光鲜的。我在教书的时候，每天身上落满了粉笔灰，都是穿牛仔裤、T恤衫，感觉自己的青春就要在粉笔灰下被掩埋了，就希望自己能够穿上高跟鞋、套装裙，出入写字楼。如今好多年过去了，西塔也比中信高了很多，自己已经不再沉迷于因为上班环境再去找工作。高档写字楼里每天上班排队等电梯这日子，我已经感觉厌倦了。

有的时候，我觉得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人。离开家乡太久了，跟家乡的亲戚同学们，都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聊。如果说自己是一个新广州人，又不会讲广州话，也不会做粤菜煲汤，总归觉得缺了一份归属感。我觉得，我理想的退休生活是到处旅居的。因为哪里都没有根。

努力的工作自然是想活得更好。以前并没有意识到，单靠工资是很难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工作了十几年才发现，比努力更重要的是：勇气、魄力，把握机遇。

如今我仍然是很喜欢这城市的繁华和便利，虽然有无数个夜晚，自己加完班，一个人走在路上，感觉无家可归、无人可依。现在，似乎习惯了这样孤独的感觉。

即使家人在身边，也会觉得孤单。即使买了房子，也并没有觉得有了归属感。我想人终归是孤单的。刚毕业时住在学校宿舍，失眠时听午夜电台。如今失眠的时候，用手机播放催眠音乐。对于失眠早已习惯。以前也会焦虑，现在慢慢坦然。没有人能够永远陪在身边，也没有办法总是指望别人帮助。一个苗条女子慢慢出落成一个凡事一个人扛的女汉子。一个人打吊针，一个人搬家，一个人装修，一个人慢慢地体会甜蜜和苦涩。习惯了，孤单。终究，还是会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