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是个炎热的季节,热得知了在树上不停的诉苦;六月是个金黄的季节,在田野里泛起一片片的金波;六月是个丰收的季节,将喜悦映在了农民伯伯的脸上。”
小学的课本上,总会出现这样的段落。我当时很困惑:写的农民伯伯不就是我的祖祖辈辈嘛,他们在赖以生存的土地中挥洒无数的汗水与辛勤,以此勉强维持一家人的开销,日子过的艰难清苦。
没有经历过就永远无法理解底层的艰苦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是要用尽毕生力气才能扛起的重担。
小时候的农忙时分,我经常跟着父母去地里干活。每天天刚蒙蒙亮父母就叫醒熟睡的哥哥和我,我们常常佯装没听到翻个身继续睡,直到母亲不耐烦的把被子掀开,我们才不情不愿慢悠悠的起床洗漱,母亲已经准备好简单的早饭,催促我们快点吃完上路。
吃完早饭,我们无精打采的跟在拉着板车的父母身后。
“天还未亮,人影都没有一个嘛!”我总会抱怨。
“走到地里天就亮了,有的人已经到地里了,别人家都快收完了,我们家还剩下这么多,不抓点紧怎么能行!”母亲白了我一眼。
我只好委屈巴巴的跟在后面,时不时踢一下路边的石子野花以泄心中的不愤。
终于走到了几里路外的自家地,站在地头看着一望无际金黄的小麦,我的心里没有一丝丰收的喜悦,只有说不尽的愁绪和烦躁。母亲递上一把被磨的锋利的镰刀,给我安排好要开始割麦的大小和长度,我便埋头其中了。
右手虎口处握紧镰刀,左手侧抚倒一大把小麦,右手在根茎处使劲一割,一大把小麦便在手上了,先放在空余的地方,待割成一小堆,便用小麦打结当绳子捆好。
这样的动作要一直重复到整块地全部割完,我割十分钟就要站直身子歇上几分钟,直到父母哥哥都把我远远的甩在身后。
太阳慢慢升起来,不一会儿我们就大汗淋漓。我和哥哥时不时去地头喝上一大口水,顺便偷会懒。父母仿佛都不会累,只是在渴极了的时候让我把水递给他们喝。
一两个小时后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我已经累的直不起腰,热的衣服都能拧出一大碗水,汗水层出不穷的爬满脸,一低头便大滴大滴地掉到地里,额头上的汗珠落到眼睛都睁不开,袖口不知擦了多少次都擦不净。
父母好像还是有使不完的劲。
直到太阳照到头顶,母亲才肯发话回家。我扔下镰刀,默默把麦穗往板车上抱,直到装的不能再装了,我们才用绳子把板车上的麦穗捆的结结实实,然后一家人拖着疲惫的身子把板车连拉带推的拉回家。
到家后我们卸车,母亲匆忙去做饭。胡乱吃几口后,我和哥哥就慌不迭爬上床躺着,中午小憩的那一会,我们总是睡的格外香甜。
往往没一会就被叫醒,太阳正烈,我们顶着个大草帽踩在火炉般的地上,越走越重。
母亲下了死命令,下午必须把这块地的小麦收完,叮嘱我们的时候她手上的镰刀也没有停下。
“眼是孬蛋,手是好汉”,母亲总是这样宽慰我们。
身上的衣服湿了又被烤干,总有结束的那一刻吧!
不经意的回头时,背后已经是堆得小山似的麦穗,再看看前方已是渐渐看得到头的小麦,太阳也识趣的开始下山,希望就在眼前了,加油干吧。
再抬起头时看到父母已经在收尾,傍晚的凉风徐徐吹来,邻居愉快的吹起口哨,一切都洋溢着收工的欢腾。
父母还是带着我们从一方地头来回仔细的寻找遗落的麦穗,全部找完一遍后才放心的拉着绑好的板车踏着余晖回家。
太阳已经掉入小河中,弯弯的月亮继续照亮我们回家的路。
那是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到家就可以洗澡,在风扇下吃西瓜、看电视。
晚上躺在院子里听着大人们聊天,我望着漫天星光和月亮里美丽的嫦娥,常常在想那里会有什么故事,也要割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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