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个小孩,无论奶奶把糖放在哪里,她都可以找到。
偷糖吃的小孩放在比她高半截的大木柜子里,柜子里放了干巴、火腿、米,还有小孩最喜欢的水果和糖,一般把吃的放柜子里是为了防猫、放老鼠,对于小孩来说,几乎没什么作用。搬个高凳子,使劲把柜子的盖揭开一条缝,然后把自己半个身子塞进去,屁股以下露在外面,掌握平衡,小手在漆黑的宝箱里摸来摸去,有时候不小心摸到了猪油,缩回来闻一闻,原来是奶奶把上一顿没有吃完的剩菜放进来了,继续摸索着,如果摸到了几颗糖或者一个香蕉,那就赶紧抓起来,揣进裤兜,或者衣袖里,轻轻把盖子盖好,凳子放回原位,趁大人们还没有回家,赶快逃离作案现场,跑到小伙伴家一起分享,他们都不在家,那就找个僻静的地方把东西吃了。
有一次中午放学回家,吃完饭要回学校,小孩心里牵挂着一个橘子,但她最怕的人回家了,是姥爷(爸爸的弟弟)。他对小孩最严厉,犯错会被打,有时候是大声呵斥。她在家里游荡,看到姥爷出门了,几分钟橘子就到手了,但这次的橘子太大了,裤兜装不下,放在那里都太明显,小孩突然灵机一动,把橘子剥了,分成几块,恰好棉衣破了个洞,全部塞进去了,橘子都被挤出水了,棉衣湿了一个角。溜出家门的时候恰好撞见了姥爷,姥爷说:“站住,我看看手里、裤兜里有没有放东西”。小孩撅着小嘴委屈地掏出口袋,眼圈已经红了,直到姥爷说可以走了,她拔腿就跑,边流泪边笑着。小孩长大了,再想这件事的时候,心里却是温暖的。
过年过节,别人送的水果糖,奶奶会放在大缸里、粮仓里、或者木质的床头柜里,等奶奶想起来它的存在的时候,已经快要被搬空了。
奶奶经常笑着和别人说:“我家有个厉害无边的大老鼠,天天喊牙疼,小嘴却没个停歇的时候”。
奶奶从来不会因为小孩不知不觉把糖搬空打她,嘴里念叨几句就不追究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会把小孩搂进温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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