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里

首发于公众号（楼米粒）

入秋了。听着蝉鸣，进入睡眠。清晨又听着家门口的吵闹声伴随着小孩的哭声和大人哄小孩的咿呀声，从朦胧睡意中醒来。小路里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一般，似乎十年如一日。不过隔壁结婚5年的姑娘最近终于得尝所愿怀孕了，这算是一个变，小路里又要新增一个人了。

这姑娘特别喜欢孩子，现在更是宝贝自己的肚子了。本来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照看她姐姐的小孩，现在就坐在小孩推车旁边，不再抱起，就干看着。东西掉地上了，就好像身体有千金重似的，弯不下腰了，一弯腰，直说“哎呦喂，好累好累”，不过到底还是弯腰了，精心护着自己肚子里尚未成蝌蚪的孩子。小路里的人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告诉她该注意些什么，她都听着。而这些也成为小路里茶余饭后的谈资。当然，我们只是私下说说而已，当面是不会说的，毕竟那确实是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金贵着呢！（或许出于当事人的害羞，不便当面说，催人生子容易，人一旦怀上又不好意思说了，谁知道呢；或许真的是出于刚怀上的小孩会比较小气，不经说，很多地方一直有这样的说法，所以一般怀孕前三个月很少对外告知。）

有人结婚了。不过是一个60岁的男人娶一个53岁的女人，女人在前一段婚姻里因孩子意外死亡导致离婚，男人是一个老少年。他们在村里很高调，摆了二十多桌喜酒。小路里都为他们高兴，毕竟男人一把年纪才找到了伴侣，以后不用一个人随随便便过日子了。一桩桩的喜事，好像真的乐极生悲了。

有人昨天还有说有笑，今天却听说人已从医院拉回来，死了。谁都没有想到，以为是哪个生病的别人。虽86岁高龄，但一直很硬朗，也没有大病，怎么说没就没了呢？白事和喜事一样，都要摆酒的。刚开始大家都不知道，没人去帮忙，一个管事的人叫了一帮外村的人去帮忙准备摆酒，这才去准备白事事宜和通知相关亲戚与邻里。真是措手不及，也委实让人舍不得。他只要一有空，早上就会早早过来，跟小路里的人们，侃大山，说说笑笑，一点也没有老人家的那种年纪感。然而，人老了，时间到了，不管身体多硬朗，也还是会到这一天的，谁都逃不掉。

我难得走出门去，门口碰到一个妇女，我知道她，但叫不出她叫什么。我很少出门，虽然我常回来。一般的邻里除了小路里的五六家之外，有些我只是知道但名字叫不上来了。我猜他们也只是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存在，相貌也不是很确定了。那妇女看见我，就说我好像不常看到，都不回来的。我笑笑，其实我想说，我常回来，只是即使回来也不出门，哪里能看得到。我还是那个我，好像不属于这条小路，不曾在这里长大，不喜欢坐在门口听着他们说小路里的八卦，也不喜欢各种事由的出门，就窝在客厅里，这是我最舒服的状态。小路里的大小事都通过父母和姐姐得知，我好像也不需要出门。

家门口被拆了五户人家的房子，他们搬到上面去住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搬到了哪里，没有去过，只隐约知道是在上面。小路里自此空了很多，少了五户人家就像少了很多的喧闹和八卦，冷清了不少。现在下车回家，好像一下子就能走到自家门口，感觉很近似的，其实步数并没有减少，只是眼前空旷造成了一种错觉。家门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绿色的菜园，再从菜园望出去，远处的山也近了，山脉连着的天空，晴天蓝云一朵朵，雨天雨蒙蒙雾蒙蒙，一片和谐景象。

小路里一到天黑，就毫无意外地进入了空寂，晴天天空里还能看见一两颗星星。没有路灯的地方，路很黑，没有一点声音，像是一座空城。直到清晨天擦亮，又恢复前一天的喧闹。日复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