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在我家土坯泥草房堂屋的泥盾上,放着一个黑色油漆的木箱子。木箱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把泥盾的盖子压得严严实实的。那个木箱子,是奶奶的木箱子。
在我刚刚记事的时候,曾经对奶奶的木箱子充满着好奇,从来不知道奶奶的木箱子里究竟放着什么。虽然奶奶的木箱子中间,装着挂锁的锁扣,可奶奶的木箱子,从来没有用挂锁锁上的。小时候,不仅奶奶的木箱子没有锁过,就连堂屋里门上的挂锁,也几乎没有锁过的。假若一家人都出去了,只是把挂锁挂在门上,只要锁一挂,窜门子的或是找东西的村民,一看门上挂着锁,就知道没有人在家了。
后来,在我到村小上学以后,和哥哥、姐姐一样,也开始喜欢开奶奶的木箱子了。每次打开奶奶的木箱子,我都是踩在板凳上,才能够打开木箱子的。木箱子虽然外面看上去非常老旧,可箱子里看上去即干净又非常的崭新,箱盖内侧贴着一张张民国美女的彩色相片。箱子里除了有一些奶奶存放的一些家什用品外,还有一些银元和带方孔的铜钱。
奶奶存放的银元,对我们是没有吸引力的。只有一些带方孔的铜钱,我们会拿去玩的。因为带方孔的铜钱可以做毽子使用,所以奶奶存放的铜钱是最吸引我们的了。即使奶奶和父母看到我们拿铜钱做毽子,奶奶和父母也不会责骂我们的。只不过在奶奶不高兴的时候会说:“我留的那一点铜钱,都快让你们给我拿去玩完了。”
在我们拿到奶奶存放的铜钱之后,就会让姐姐帮我们缝毽子的。姐姐从母亲做针线活的簸箕里,找点碎布和针线,再用鸭子翅膀上的翅根,剪一个圆筒缝在铜钱方孔中间的布里,而后我们就到村子后面的竹林里找一些公鸡毛,最后把公鸡毛往圆筒内插满,一个非常漂亮的毽子就做成了。
在我们不再玩踢毽子的时候,奶奶的木箱子里的铜钱已经让我们缝毽子缝的所剩无几了。从此,奶奶的木箱子也不再吸引我们了。
奶奶的木箱子,曾经陪奶奶一起从旧社会走向新社会;从战乱的年代走向和平的年代;从青春走向老年。
在我长大后离开家乡的时候,奶奶的木箱子仍在堂屋里那个泥盾上放着。后来,在我们家从土坯泥草房搬到父亲盖的砖瓦房里的时候,年迈的奶奶也不再使用木箱子了。父亲就把奶奶的木箱子,放到东间房一张桌子上面去了。
后来,奶奶的木箱子里,被父亲放着我的一些照片,还有我同学的照片。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打开过奶奶的木箱子了,不知奶奶木箱子内顶上贴的民国美女相片是否已经模糊,也不知我和我同学的照片是否还是那么清晰。
虽然奶奶已经离开我们许多年了,奶奶的木箱子还在。奶奶的木箱子,留过我童年时的记忆,也留过我春春的记忆。
记忆中有无忧无虑的童年,有多愁善感的青春。每每回家,本想打开奶奶的木箱子,却又不愿再打开,总恐怕,一旦打开奶奶的木箱子,会让我百感交集,会让快乐的回忆消失,会让曾经的青春而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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