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就在众人还在愣神的时候,门外慢慢的走出了两个人,一前一后,一女一男。女的相貌和呈儿一模一样,男的全身上下都是青色的衣裳,相貌挺拔,背上一柄巴掌宽厚的半截大刀黯淡无光,但是也不容任何人怀疑它身上所带来的杀伤力。
女的人当然就是真正的洛桑子,可是,男的呢?
洛桑子走到呈儿的面前,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应该是死了吧?”呈儿笑笑,道:“你错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要你死过,也从来都不希望你已经死了。”洛桑子道:“噢?真的么?”呈儿道:“因为,天鸟门是你的。天鸟门还需要你的照顾。虽然天鸟门对我来说完全的可以遗弃,但是我还是希望它能够好好的生存下去。毕竟,像天鸟门这样让我们女人得到的保护的地方实在是太少了。”
洛桑子笑笑,道:“看在着许多年来你对天鸟门的功劳上,我放过你。你走吧!”
冷莲上前一步,叫道:“门主,怎么能够放过这个招摇撞骗的家伙呢?”洛桑子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硬生生的直视冷莲,直看得这个一向张扬的女子内心生寒。
——门主怎么这样子了啊?
洛桑子道:“你走吧!要是谁在拦你的话,我身后的这位朋友会为你开路的。”
呈儿苦笑道:“呵呵,你会这么容易放我走么?现在的你,可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单纯小姑娘了。”洛桑子眼神迷离,道:“也对啊!从前的我,好像还真是太过单纯了。但是,我还是喜欢从前单纯的状态,我真的不喜欢长大的感觉。”洛桑子转眼看着呈儿,妩媚一笑。
这一笑要是对着一个男人的话,那么这个男生只会心神俱醉,而看在呈儿的眼里,只是心神俱碎。呈儿知道,洛桑子已经对自己下了杀机了。她就算是能够避过洛桑子的攻击,但是她身后的那个陌生男子,则是呈儿无论如何都逃脱不掉的。
——她到什么地方去找了这么一个厉害的角色啊?
“你还不走么?”洛桑子还是那么的温和,好像整个世界都是春天一样。
“我,真的能走么?”呈儿的心旗有点摇曳了。洛桑子很随意地道:“腿长在你身上,走不走在你自己,不在我。”
得到了这么一个回复,呈儿也就思谋着离开了。呈儿是那种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人,她想的是只要自己的资本能够留存的话,其他的一切都好办。等着洛桑子的眼神没有注视到自己的时候,双脚一顿,跃上房顶,飘然而去!
“门主,你真的就这样放过她么?”箫烟问了洛桑子一句,就不再多问了。洛桑子深沉地看了一眼箫烟,叹道:“我不放过她又能怎么样呢?这几年,辛苦你了!”箫烟道:“没什么的。”本来冷莲和华些儿还想再说点什么的,但是她们明显地感受到了洛桑子的寒意,也就把自己小小心思全部淹没了。
洛桑子走到铜只限的面前,问道:“你,还好么?”
天,裂了!
铜只限的脑袋轰的一下,“嗯”了一下。
洛桑子笑笑,道:“你还是那样子呢!只不过这样也好。”
铜只限还以为洛桑子还会再说什么,没想到的是她既然就这么走回去,径直取向中厅。而那个陌生的男子,也很是乖巧地跟在她的身后,时刻卫护。看着这样的场景,铜只限心里酸酸的,但是又不能做什么,也就只能干瞪眼了。
全部的人都挪到中厅的时候,各分宾主客位坐了,方才各个续礼。门人杂役奉上香茶,各自品茗,不再言语。
——这个氛围,还真是有点怪异啊!
02
俄尔,房梁上细碎响动,一忽儿也就下来一人。这人面目上全部都被剔除了一般,看上去极其的恐怖。这人一来到中厅,径直望着洛桑子跟前走去,到得前时,哐啷啷一声响,一柄软剑也就从那人袖袍里面甩了出来,在地上弹跳不已。看到这柄软剑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愕了一下。这剑很明显的也就是呈儿的软剑,可是刚刚离开的呈儿为何佩剑在这人手中呢?更何况,这人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的起眼,呈儿的武功招式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一般的人想要去取下她的佩剑,当真可以称得上是难上加难。
——可是为何呈儿的佩剑在这名陌生男子手中呢?
男子走到洛桑子跟前,道:“事情解决了,没有留下后患。”禀报完毕,也就很自然地立到了洛桑子身后,时刻卫护。
看着主位上的三个人那么一放,在场的人都觉得,这三个势不可挡。就算此时厅中所有人一起发难,也是难喝不了他们的。
可是看在铜只限的眼里,感受到内心深处的只不过是痛。铜只限只感觉,自己的心房好像被什么人割掉了一块,上面累积着一层掺了盐巴的辣椒,好痛,好痛。
——为什么她就舍不得看上我一眼呢?为什么她就这么冷冷地对着自己呢?难不成她已经忘记了有我的存在?难不成,她从来都没有记得过我?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爱的人呢不爱我?
——可是,谁又安排了你爱的人一定要爱你呢?
铜只限觉得自己好疲惫,好想睡,好想一睡以后就再也不再醒转过来。可是,能么?就目前的状况而言,这样的际遇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洛桑子看着那丑脸男子,道:“辛苦了!”而后又转向厅中各人,道:“龟胆不是我们天鸟门所盗,但是却在我们的手里。”说着,以目示意右侧那长得面皮白净的男子,男子很懂适宜地从身后取出一方玉盒,趋步向前,走到银隆吴跟前,一手递过,道:“这是龟胆,我们在路途上截下的。”
看着这名男子,银隆吴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好像看到了什么所谓的珍宝一样。这时的龟胆,似乎少却了几分颜色。银隆吴很是诚恳地道:“多谢!”那人只是笑笑,就会转身去了。
洛桑子道:“这两位是我近年来认识的人物。当然,我们位于边陲小镇,知名度可是大大的不同于焚门子弟。但是我想‘雪山孤老’这个名号大家还是听说过的吧?”
雪山孤老,在座的人当然有所耳闻。这个雪山孤老可是个厉害之极的人物,至于他到底如何厉害,倒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知道的人也已经不在了。雪山孤老身在浴雪高原的大雪山上,是一个隐居不出的人。但是,传闻其坐下有两名弟子,伸手甚是了得,而这两位子弟,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而这个时候洛桑子提到这两个人,难不成她身侧的这两位就是?
洛桑子道:“这两位也就是雪山孤老田径仇的关门弟子。只不过呢,这个时候更为确切的说法是,天鸟门的门人。”脸面白净者踏出一步,道:“在下邱自成,见过各位。”此人此时方才见礼,显是有意为之。洛桑子左侧那人道:“梁丘贺。”这人言语甚少,但是身手绝不在邱自成之下。
至于二人为何能够成为天鸟门门人,众皆不解了。按理说,凭借他们雪山孤老关门弟子的名声,想要在江湖上打创名声,当真是容易之际。而为何要屈居至天鸟门之下呢?受人之制,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这两人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个道理。那又为何至此呢?
看到洛桑子的容颜以后,大家也就不了了然了。看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银隆吴一行人等还了礼,道:“居然龟胆已经完好复来,那在下一行人等也就不再打搅贵门了。在下告辞了!”银隆吴手捧玉盒,慢慢退出厅堂。而妙素玉也随着银隆吴的后退拉着失魂落魄的铜只限慢慢退出。厅堂上天鸟门的门人,这个时候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缠绕着他们,就好像,他们全部都中魔了一样。而从洛桑子三人身上散发的气息来看,他们如果还要在这里滞留半盏茶的功夫,一定是有死无生的际遇。
等到银隆吴退出停门,洛桑子发话了,“让他们走吧!我今天累了。”而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言语,却让空气中那莫名的压力顷刻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了。趁着这个空当,银隆吴一行人也就离开了。
03
银隆吴一行人走后,厅上的人也在洛桑子的命令下走得稀稀拉拉的了。这个时候要是有什么话的话,那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说了。
邱自成趋向洛桑子,道:“你刚才为什么不留下他,或者,杀掉他?”这个时候的邱自成,语气那么的冷淡,那么的冰凉,好像杀死一个人就像宰鸡杀鸭似的,简单,而且可以无所顾忌。
对于邱自成的质问,洛桑子显得理亏,道:“不是我不想,只是我越来越感受到,我的生命期限就要到了,我不想再在自己生命的最后,还要给他任何的牵念。那样子对他不好,我希望的是他能够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姑娘,替我好好照顾他。”
梁丘贺不以为然,道:“如果你真正爱他的话,就不应该欺骗他。你知道,欺骗一个爱你的人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
洛桑子苦笑,道:“事已至此,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有希冀他能够好好地活着。那就是我的最大愿望了。”
眼见得洛桑子业已油盐不进了,两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默默地呆立一旁,谦卑非常。
这个时候,也就需要女人的出场了。
箫烟禀手道:“门主,我一直觉得你还活着,可是我就是找不到你。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洛桑子笑笑,道:“还是烟儿懂事。还记得那个时候,我刚刚从大漠上回来,就遇到了呈儿。我看她可怜,于是有心收养于她。但是我又担心师傅和姐妹们知道,所以也就把她暗藏起来了。只可惜,呈儿她是狼子野心,早有预谋的了。她趁机也就夺了我的位置,仗着相貌和我相似也就为所欲为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都是被人利用了的。她也是有人故意安排到我们天鸟门的。只不过呈儿良心还算不错,并没有把我们的天鸟门搞砸了。”
箫烟不解,道:“那为什么还要将其杀死呢?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于残忍了一点啊?”箫烟毕竟还是女儿心性,好多血腥的场面,始终是不能承受的。
对于箫烟,洛桑子还是很有好感的,但是,她也无可奈何的啊!对于这些在江湖上生存的门派来说,好多事情都是不允许自己心慈手软的。洛桑子当然也知道这几年来箫烟对天鸟门的贡献,要不是箫烟支撑着天鸟门没有坍塌的话,她也真的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了。当下,洛桑子笑道:“你们知道她是谁么?”
以箫烟为首的四姝,齐齐摇头。
洛桑子道:“我想你么也不知道的。她可是雪山孤老的关门大弟子。”话语到此,四姝不由自主“呀”地一声,对于呈儿,四姝当真是不可知晓了啊!洛桑子续道:“你们不需要惊讶,呈儿和她的师弟久逝很少有人知晓的。他们才真正的是极少出世的人。”箫烟惑道:“那这两位是?”
洛桑子似乎知道箫烟对于此时的邱自成和梁丘贺有些搞不清楚,于是解释道:“你不需要惊讶。他们两个不是什么雪山孤老的弟子,要知道,我可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去请得动雪山孤老的门人,他们两位只是江湖上的游侠儿,当初我受到呈儿追杀的时候,是这他二人将我救起的。”洛桑子这时看着两人的眼光,是那么戏谑,而两人好像也被逮到了尾巴的老鼠,扭捏着显得有点乖巧了,而刚才的那一番凶神恶煞的景象,一扫而空。
箫烟看到这两人的神情,也隐隐约约知道一点什么东西了,但是在门主的面前,也不好意思道破,一切也只得在暗地里知晓了。
洛桑子嘴角一笑,俄尔也就咳嗽不止了,这一下可是惊慌了她连忙将自己的嘴巴掩住。这一顿咳嗽,足足过了半袋烟的功夫,方才有所稍歇。而在洛桑子一咳的时候,邱自成和梁丘贺眉头都紧皱了,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见惯了但是有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一下来得突然,箫烟也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但是她至少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刚才门主对铜只限的那些言语和表情都是假的,都是强压着心里的不畅所说的假话,她不希望他为她担心,在门主的心里,还是深深地装着那个男子的。只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
洛桑子将丝巾捏成一团,递给梁丘贺。当梁丘贺接过的时候,就感受到洛桑子又咳血了。
洛桑子看着忧郁的箫烟,道:“老毛病了,不用担心的,我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的了。”箫烟急急问道:“门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洛桑子显得身心疲惫,慵懒非常,以手支额,假寐已!
邱自成接过话头,道:“这都是呈儿那时落下的病根了。她一激动就这样,大家不需要担心的,只要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先行退下了,我和师弟替洛桑运功疗一下伤,就好了。”箫烟四姝还不想下去,洛桑子袖手一挥,她们也只得不依不舍地退下了。
厅中只剩下三人时,梁丘贺不解道:“洛桑,你干嘛要欺骗她们呢?为什么不把你的绝症告诉她们呢?”洛桑子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还要仰仗二位替我转告啊!”
邱自成道:“自己的事自己做,干嘛要交给别人做啊?我们可不管,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们兄弟俩可不插手。”洛桑子笑笑,眼睛瞄向门外,一颗心子却在思索:“但愿他忘掉我,重找一个好女子吧!”但是,想到了此处,内心却又是不由自主地一痛。本来,与他相伴的人应该是自己,而当下却成了自己去祝福他,这不得不叫人心伤啊!
——尘世间的爱恋,当真是难尽人意啊!
04
浴雪高原上,铁魂浊与血巫并肩站于云端,眼神前眺,脸现庄重与肃穆,似乎接下来他们所要面对的物事,实乃天下第一大难事,不可小觑。而这个时候的血巫和铁魂浊,看上去又是那般的和谐,仿佛两个人之间从来都没有过什么矛盾一样,纯粹的也就是两兄弟在出游。
——世间之事,当真怪异无常。
血巫问道:“你知道火凤凰多少东西呢?”铁魂浊搜魂翼摆动,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应该得到凤血。至于其他的东西,我没兴趣知道。”铁魂浊在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却钟情于自己的哥哥的时候,一切的事情对他来说,都是欲趣阑珊了。哀莫大于心死,这个时候的铁魂浊,心已不再,人世间还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他去考虑去懂得的么?
铁魂浊只想,在得到凤血以后,再去完成那最后的一个任务,报答了自己师尊的养育之恩,然后就可以谢世了。人活着,如果没有了奔头,那还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早早的了解自己来得高兴。
看着铁魂浊一副颓丧的样子,血巫很是有点不舒服,道:“人生在世,称意之事十之八九么?当然不是,那为何你一遇到挫折的时候,就气馁而自甘堕落,不思进取呢?就算是你不想做什么大英雄,不想让自己名垂千古,但是你可知道,像你这样子颓丧地过一生是毫无意义和价值的?我不说其他的,我只想告诉你,你这样生活下去对得起自己的心么?”
提及心,铁魂浊脑子里轰的一下,像是什么东西爆裂了一般。对的,就是心,在见到妙素玉和自己的二师哥有那种趋向的时候,他的心震撼了,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凿空了。但是这个时候的铁魂浊感受到的只是,我好想真的对不起自己的这一颗心。
血巫续道:“我们生活在这个人世,不是为了什么人而活着,我们是为了自己而活着。我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想的,但是在这里我要很清楚地告诉你,一个人,一个不对自己负责放纵自己的人,那是让世人所耻笑的,也是自己所不能接受的现状。活着,就要好好活,活得开心活得快乐,活得有价值有意义。而不是在遇到一件事情的时候就垂头丧气,哭天抢地,以死了结。更何况,你死了事情就了结了么?那爱你的那些人又怎么办呢?”
“爱你的那些人”?铁魂浊的脑子有点混乱了,想到爱自己的那些人,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的三位师哥。虽然说自己还没有遇到过自己的大师兄到底长什么样子,但是他至少知道,自己的大师兄一定和二师哥三师哥那样子对自己很好很好,一定也会把自己当做不知世事的小孩子一样好好的照管起来。
——大师兄啊!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啊?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一面呢?
血巫没有搭理这个神经跳槽的铁魂浊,自顾自一般说道:“更何况,情对你真的很重要么?难不成,你也要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么?你真的放不下她?你可知道,在百年以后,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还不是枯骨一架,黄土一掊,那现在的霜肌玉容又有什么意思呢?我知道你想的是,在自己活着的时候能够与她相守就行了,但是呢,那样子对你来说真的是很好的结果么?你得到她又能给予她什么呢?幸福吗?可是,要是她现在就很幸福而跟了你以后就一定不幸福,一定要在跟了他人以后才会幸福,那这样子你还要不要她来相伴你的身旁呢?如果你还要的话,那我只能说,你还太小,你还不懂什么叫做真爱!”
血巫在那里苦口婆心地唠叨,可是铁魂浊却极少数地听了进去。铁魂浊只知道,自己应该对什么事情放手了,不应该再对着一个什么死活不放了。那样子很累,不但是自己很累,而且他人也很累。喜欢她,就给她自由。爱她,就给她幸福。居然她得到了自己的幸福,那么,就好好的祝福她吧!
风滑过,铁魂浊感受到的风不再想刚刚那样子寒冷了。似乎,自己的春天即将来临。
05
看着眼前的这块千年古尸似乎有所活转,血巫在心底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一番言语看来还是多多少少的起了一点作用,能帮助这只迷途的羔羊找到自己的方向。说来也奇怪,血巫在一见到铁魂浊的时候,就觉得莫名的亲切,就好像让他幸福而不是忧郁地生活着,血巫觉得,自己应该有让这个家伙幸福的职责。而看到他复活了,心里面的一块石头,也自然而然地坠落了。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奇怪情愫啊?
铁魂浊转回头,道:“谢谢你帮助我解决心理的困境。我现在好多了,以后,我不会再做傻事了。”血巫难得的笑了一下,道:“君子约定,不可更改!”铁魂浊终于舍得松弛一下自己的面皮,道:“那是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血巫连连叫“好”,以示赞赏。
此刻的两人,莫名的惺惺相惜起来,仿佛他们原本就认识,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而已。而英雄不问出处,谁在乎你从前怎么样呢?人家在乎的只是你成名以后的地位与名声,但是还好,这两位不是。
“你们是不是相见恨晚啊?”苍山空谷般深邃莫测的声音,莫名响起。从声音上来判断,这人的实力当真不可小觑。
这声音一响起的时候,血巫也就黯然下去了。他好像不是善于言语也不屑于言语的样子,当然对一些人还是例外的。
铁魂浊抱拳道:“在下焚门铁魂浊,不知道阁下哪位?有何见教还请当面示下。”
“我啊,只不过是一个过路人,需要两位这般操劳么?呵呵,两大高手齐齐为我感到惊讶,这要是传出去,看来我可是要声名鹊起了啊!”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了,近的仿佛就在你的耳边吹起,寒冷的空气,一寸寸地弥漫在你的心头。
铁魂浊哂道:“高手?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是高手么?我可不想再当什么高手了,我只想,平平安安地度过我的一生,那样子也就很好很好的了。”这个时候的铁魂浊,只想好好的活着,不要让自己那么年轻地就死去,他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还能遇到那个将自己绕少的女子。
——只不过,那个女子将不会是妙素玉了。
——不是铁魂浊是个绝情的男子,而是好多事情都讲求缘分。铁魂浊与妙素玉之间,是没有缘分可讲的了。
——没有缘分的人,生活在一起,只不过是两具僵尸。
“阁下言语,似乎有点悲世啊!这样子对于一个大好的年轻人来说,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隐隐的,有一个人的影子显现出来。那人的脑袋先是从云里露出来,然后是胸部,接下来是脐部、大腿、小腿、脚掌,一个完整的人就这样被他慢慢地分割着显现出来。
看到这个一身乳白色衣饰的年轻小子,血巫并没有动容,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英雄不问出处,好多的人都是隐姓埋名在明间的高手级别人物。而时下的这个小子,很显然不是什么好人,一定也是哪门哪派的扎手点子。
——目前乱世纷争,英雄辈出,隐秘的门派更是叫人难以捉摸。人行于世,不得不善加小心。
铁魂浊道:“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阁下还是顾好自己再说吧!至于我自己本人,那也就只有我自己的事了,我自己会处理的。”铁魂浊欲趣阑珊,对这个世界,他已经没有了过多的牵挂了。就算是他现在去死,他也是不会眨一下眉眼的。
人生在世,心先死,那人又有何用?
06
“话也不是这样子说的,你死了倒是没什么,但是那些爱你的人呢?你死了不打紧,但是不要让他人因你而心伤吧?”来人还真是有点啰嗦,但是也啰嗦得甚有道理。一个人活着,就算是不需要为自己活着,但是绝对需要为爱自己的人活着。
“阁下是否名作久逝?”血巫发话了。而血巫一发话,来人则完全变了一个模子一般,不再充当师长。久逝道:“不错,我的确也就是久逝。这位朋友的眼里还真是不错的嘛!不错则已,一说则中。”血巫道:“过奖。”
铁魂浊道:“雪山孤老有两个徒弟,而现在也就出现了一个。看来,雪山孤老的名声好像也有点值得怀疑了。”久逝道:“名声实乃身外物,在意了做什么呢?人活着可不是为了名声而活啊!”血巫道:“习武之人知理如是,实乃天幸之至!”
久逝不以为然,道:“都说了不在乎这些身外物了,怎么还说呢?”铁魂浊冷然道:“那么,你自己的生死呢?”久逝愕然,而随即来的也就是铁魂浊手中的少央剑。
久逝虽然在表面上看起来是那么的好说话,但是在实际上,却是前来阻挡他们去屠杀火凤凰的。这一点,在久逝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铁魂浊与血巫都意识到了。只是拘囿与一些东西,方才在此啰嗦了半晌。这一下可是到了真正见真章的时候了。
——他们彼此都是陌生人,彼此都没有任何的仇恨,但是,为着那不知的目的,却要在这里生死相搏。他们不想这样做,但是,为了他们所眷顾的人,他们不得不这样子做。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少央剑迎面而来的时候,久逝双手一圈,自然而然地带过,完全的用自身内劲将少央剑引开。就在少央剑刚刚被引开的时候,铁魂浊手上暗劲一动,“刀锯斩”顺势而出,哗啦啦切向久逝腰际。这一下要是来得着实了,久逝一定会断成两截,死无全尸。
久逝柔身一扭,若败絮一般让了开去。跟随着,铁魂浊又加喂招,但是招招找都是“刀锯斩”,直逼得久逝连连后退,毫无还手的能力。斗得十二三招的样子,久逝也就嘴角轻扬,眼里好像也就是不屑的味道了。当然,在雪山孤老门下的弟子,多多少少都是有自己的性格的,看着这个有着一对羽翅的家伙使了十二三招都是“刀锯斩”,这也就让他知道这人不过尔尔,要是对付起来,也就简单多了一点。而当久逝的眼光瞟到兀自站立的血巫的时候,心里也就暗暗地吃了一惊:“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那人都没有动过呢?”
但是就是又暗暗猜想:“先把这人打整好,再对付那厮。”说着,手上暗劲奔张,一对拳头水也花是地开始了他的进攻招式。久逝似乎对自己的拳头还是很有信心的,连连打去,都让铁魂浊感觉到漫天的拳影,狂风骤雨般侵袭下来。铁魂浊本以为这一对就算是铁拳,以少央剑之锋利,仍可将其削断,但是在真正交手的时候,铁魂浊却发现自己的少央剑根本都没有搭上那对拳头的可能。
不自主地,铁魂浊也就渐渐落了个下风了。眼见着铁魂浊边打边退,颇有几分败迹,久逝不自觉地感觉到了快乐和兴奋。久逝不知道,骄兵必败这个道理,就算是他平素知道,但是在遇到高手的时候所产生的那一种兴奋地感觉也就冲昏了他的头脑。也正式因此,他也就败了,彻彻底底的败了,败得连还手的余力都没有。如果死人还有还手的余地的话,那么,久逝还是有的。
正当久逝逼得铁魂浊退无可退,他要展开那终结一击的时候,刚刚还没有动静的血巫动了。至于血巫是怎样动作的,久逝并没有看清楚。他只是模模糊糊地感觉到空气中有一条灰影窜过。紧接着的是迎面吹来的凛冽之风,刮得他脸面生疼。而后的感觉也就是脖子上一辣,然后就是热热的液体从脖子里面弥漫出来。开始的时候很暖和,但是流着流着的时候,就是觉得很冷,觉得只身在这个冰天雪地的世界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他想找一块有太阳存在地方。
——太阳,是那么的美丽,但是,他却再也看不到了。
在久逝轰然倒下的时候,急速喘息着的铁魂浊看到了血巫停在半边,将一枝小臂长短的二指宽窄的玉器放在袖口当中。
——他,就是用玉器杀死就是的。
——真的是玉器杀死的么?
07
“人是你杀的?”
“他要杀你,我不得不杀他。”
“他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我要你活着。”
“你是我什么人?”
“我,至少在现在而言,我们是合伙人。”
“可是,我不需要这样子乱杀人的合伙人。”
“那么,你一个人能保证屠掉火凤凰么?”
铁魂浊愕然了。要是单凭自己的实力,他是万万不能屠杀火凤凰的。可是要凭借血巫的实力,在他的心里,隐隐又觉得不甘。
——也许,铁魂浊只是害怕,害怕血巫一个不注意就将自己杀掉。
——血巫的实力,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太多。要不是有着深厚的内力,以及那准确的致命一击,血巫是不可能将久逝一举击杀的。可是,他做到了。这说明什么呢?
铁魂浊不敢在猜想了,因为要是他在猜想下去的话,那么唯一的结果也就是自己在自己的猜想中崩溃。还没等到对手来杀自己,自己也就玩完了。
“就算我不能杀掉火凤凰,但是我宁愿自己一个人去尝试。我不希望自己和一个乱杀人的恶魔合伙。”铁魂浊义正言辞,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就算是不能与对手相抗,但是还是可以在言语上取胜不是?可是,血巫是一个不畏不怒的家伙,听到铁魂浊的话语,哂道:“就凭你的那点实力,连雪山孤老田径仇都处理不掉,也就别提去屠杀火凤凰了。”
——田径仇?
铁魂浊问道:“田径仇是谁啊?”
——啊哈哈哈!
——啊哈哈哈!
——啊哈哈哈!
空气中猛然间很是沧桑的三声长笑,震得周遭的冰山雪块激烈震动。一些实在陡峭的地方,稀里哗啦的都有发生雪崩的迹象了。
铁魂浊暗自忖度:“好高的内力啊!”血巫却道:“你问的人来了。”一脸严肃的血巫,好像在告诉铁魂浊他对这个雪山孤老的重视。
放眼望去,四条白茫茫的影子在天空游转八卦,各按五行方位运行,看上去那么的瑰丽,那么的神奇,也是那么的让人胆颤心寒。这个所谓的雪山孤老田径仇,绝对是一个嗜杀之人。
一忽儿,四条白影和在一起,组合成了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面皮虽然有点松软,但是看上去还是那般儿童一样红润。洁白的头发眉毛长须,更是让人觉得这是方外之人,天外来客。可是瞥见他的一对黑色爪子,也就让人很自然地知道了,这个人不是大面积上表现的可爱。这是一个恶魔。
趁着田径仇尚未来到自己面前,血巫惶惶而道:“田径仇也就是火凤凰的守护神。至于这个老人的武功路数和功夫的深浅到底如何,到目前为止,尚未有人知晓。”铁魂浊看看血巫,并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说什么话都是无聊的了。血巫续道:“但是凭我个人的想法是,就算是焚门、吟风阁、影霜城、梵音寺以及天鸟门五个门派的高手联手的话,再加以五行运转阵法,或许能够取得胜利。可是现在就你和我,这胜利的希望也就渺茫了。看来,我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啊!”血巫仰头望天,颇有几分自责的味道。
铁魂浊心里却更是惊奇了,就连一招将久逝击杀的血巫都惧怕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那么,这个老人又是怎样的高强啊?
——尘世间,真正藏龙卧虎啊!
铁魂浊暗暗将少央剑捏紧,这个时候,也只有紧紧捏着少央剑才能让他找到一点点安全感和慰藉了。
田径仇一上前来,感受到两位血巫和铁魂浊身上流转的气势,不禁暗暗称赞了一声:“潜质看来还挺不错的嘛!比我的那两个小徒儿可是高明多了。这要是能够成为我的徒弟,那我雪山孤老可是要扬名立万了啊!”血巫和铁魂浊的肢体和谐,面相大器,看到他们临敌的阵势,也就知晓这两位不是常人了。
田径仇道:“久逝这厮是你们干掉的么?”从田径仇的话语当中,血巫和铁魂浊都隐隐感到,这个老人并不是那般的血腥与不讲情面,看上去好像还挺和蔼的。血巫也更是纳闷了:“难不成,我的情报错了?”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也就让他们察觉到,原来人越老越成精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田径仇虽然贵为武林前辈,但是却使了这么一个下三滥的偷袭方法,这要是传将出去,他雪山孤老还有什么脸面生存于世啊?
——可是,血巫和铁魂浊能够活着走出去么?
——可是,血巫和铁魂浊能够活着去宣传么?
——这一站,让血巫和铁魂浊真正地感受到了,原来,有一种生存的方法,比死还难受。
08
趁着两个人愣神的时候,田径仇喂招了。他可不想自己的徒弟不明不白地死掉。可是田径仇好像忽略一点事情,那就是,既然能够杀死他徒弟的人,身手上又岂是简单之辈?田径仇一式“游龙引凤”喂了上来,脚踢铁魂浊,拳打血巫。这一招着重的也就是讲一箭双雕,同时进攻两人也同时搅扰两人的视觉。
看着那脚踢来的时候,铁魂浊少央剑翻转,挽了一式剑花,将田径仇的脚劲慢慢卸去。血巫则单手上前,迎接了田径仇的掌势,使了一招“千缠丝”将田径仇的拳劲化解开去。“千缠丝”本来是一招进攻的招式,这一招使将出来,则使招者化作千手观音,那时则犹如五百个人一起进攻,那架势当真势不可挡。而当下,血巫将其当作防守招式,更是显得“千缠丝”的博大精深。
田径仇见自己力大无穷的一招并没有将这两个后生击倒,心里暗暗吃了一惊。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一招开山裂石的拳打脚踢,至少能让一个倒下,但是这个时候两人却仍旧活生生硬朗朗站立,他就有点着慌了。但是心底里还是有着兴奋的感觉的。毕竟,作为一个武者能够遇到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那定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更何况,田径仇还有其他方面的目的。
当下,田径仇换转自己招式,以柔缓为主,一招招紧逼,势在先打倒一个再说。田径仇没有久逝那么笨,选的对手是实力比较强劲的血巫。田径仇知道,只要将血巫干掉,那么他还在绝对不在话下。
田径仇双手平伸,手腕反转,轰然一掌拍出,纯金色泽的内劲就这般势不可挡地向着血巫推去。这一下要是着实了,血巫就算不死也活不到几天了。可是就在田径仇这一招“狂血掌”拍将出去的时候,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后心完全的暴露在对手面前了,只要这个时候对手给他很随便的一击,那么,雪山孤老也就完全的从这个世界上除名了。
铁魂浊不笨,他觑到了那个缺口,少央剑提起,呼啦一剑刺了过去。
——这一下,该行了吧?
田径仇的“狂血掌”兀自还在奔腾,看他的架势,势在一定要将血巫给一句击杀。眼看得就要得逞的时候,田径仇的嘴角轻轻地扬了起来,这一下,成功了。
——至于后面这一击啊!则完全是老夫设下的圈套。老夫就等着这毛头小子往这里面钻呢!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酒还是陈的香啊!
可是,田径仇的微笑就干瘪在那一刻了。因为,有人比他更为得意了。
在“狂血掌”袭击而来的时候,血巫有意地在那里等待着这绝杀的一击。而就在田径仇以为自己得手的时候,也就是血巫发动进攻的时候了。他手上的那支玉器再一次出现了,而这一次玉器出现的时候,身上流转着七彩的光晕,看上去是那么的圣洁,也是那么的纯净。因为那上面展示的全部都是力量啊!
看到玉器展现的时候,田径仇就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玉器是一种很神奇的物品,但是并不是每一件玉器都像血巫手中的这一件这样诡异地神奇。这一件玉器名作“玉茹玉”。玉茹是一个女子的名字,相传是上古正神,但是在神魔交战的时候,玉茹为了庇护一方生灵,而甘愿牺牲自己,最后,她的灵魂也就依附在了这件玉器上,成为了天地间少数的灵器。灵器为数少,但是绝对不容许他人小觑。每一件灵器,都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那,不是凡人所能猜想得到的摧毁力啊!
田径仇算计过来算计过去,到头来,看上去好像就是一场空了。人生好像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
玉茹玉一施展开来,全部的灵气就蜂拥而出,朝着田径仇袭击而去。那势不可挡的力量,就这样毫无犹豫地倾泻在这个年逾古稀的老者身上。就算是一个壮年汉子受实了这一下子,也是顷刻间变作尘泥的。而田径仇则只是狂吐鲜血,身体看上去并无半分损伤模样。而内里,却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际遇了。
铁魂浊本来还想在田径仇后心上给他一下的,但是看着这个老人没有多久了,也就起了怜悯之心,没下得去手了。少央剑也挣扎着被迫地停留下来了。
田径仇若败絮一般,轻轻地飘了出去,看上去那么的孤独无依,看上去那么的羸弱不支。这个时候的田径仇,才真正达到了“雪山孤老”的境界啊!
——人生,只有要到死的时候,好多事情才会真实。
09
铁魂浊走到血巫的身前,道:“一世英名,没想到就这样毁了。唉!”道不尽的悲哀与叹息的情愫就这般荡漾在了铁魂浊的言语当中。
——对于这个雪山孤老,铁魂浊还是很有好感的。
——而至于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铁魂浊都是很有好感的。
“你有点后悔还是害怕呢?”血巫不以为然,神情自若。
看到血巫的这副神情,隐隐约约的,铁魂浊感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好像知道这么一个人似的,但是至于这个人到底是谁,就不得而知了。“不是害怕,只是惋惜!”血巫冷笑道:“你的惋惜可能也太过分了一点吧?要是你不惋惜的话,恐怕我的‘玉茹玉’还没有展现,你的少央剑也就刺了进去吧!”刚才铁魂浊在准备刺田径仇后心的时候,的确曾想过自己是不是该刺的问题,也因此而稍稍地停歇了一点点,想不到的是,血巫尽然看在了眼里。
铁魂浊干咳道:“这个,好像是人之常情吧!毕竟,任何一个人都是不会对一个老人家贸然出手的。我不想做那么残忍的事情。”血巫笑道:“那你是说我残忍说我没人性喽?”血巫双眼逼视铁魂浊,似乎不问出一个所以然来也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受此一眼看视,铁魂浊内心腾地一下,竟然没能够反抗出来。
血巫道:“在战场上,任何一丝一毫的怜悯都是奢侈,都是浪费,都是在无视自己的生命。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是不死的战神?你不过是一个血肉之躯的凡人,你有什么资格去怜悯他人呢?你怜悯他人的唯一结果也就是自己死亡。如果你希望在战场上活下来的是对手,你希望的是自己的对手活下来去击杀自己更多的同胞的话,那么,你怜悯吧!”
这一下,铁魂浊只感到自己的灵魂深处,好像被冰剑狠狠地刺了一下。可是,他却清晰地发现,自己的心脏并没有流出鲜红的血液,但是,却莫名地疼得厉害。至于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铁魂浊还真的搞不清楚。
“嗯,对的。在战场上可是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心慈手软的。你这孩子根骨不错,就是性格方面太过感情、太过优柔寡断了!这样子不是大将的风采,你应该听这位哥哥的话,好好锻炼一下自己,当断则断,不断则乱。战场上可是不允许你博爱的啊!”一个声音,苍老,而且慈爱。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场景,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田径仇?
血巫和铁魂浊都是一惊,额上的汗珠子一颗颗滚落下来。他们想不到的是,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居然还没有死。是“玉茹玉”没有击中么?还是这个老人有什么特殊的功夫还没有显露出来么?这个时候,看着田径仇慢慢地爬起来,拍打自己身上的碎雪,血巫和铁魂浊感受到的只不过是从未有过的寒冷与惊惧害怕。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老朽的人儿,在灵器“玉茹玉”的重击下,竟然能够生还。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田径仇慢慢站起,看着这两个先前还镇静的年轻人因为看见自己又活爬起来而震惊的样子,感觉到好想笑。
——年轻人,还是年轻人啊!尽管干劲十足,但是还是没有见过世面,阅历上还是那么的薄弱。
本来,田径仇是不可能避过“玉茹玉”的绝杀的,但是铁魂浊没有在他的身后下手,再加上他七十年的功力,以及身上的一柄神器,那么,他也就免遭此难了。田径仇本来打算的也只不过是查看一下这两个小子到底有多少斤两,是不是适合当自己的接班人,所以在喂招的时候,也就稍显狠辣一点。只不过田径仇想不到的是,这两个家伙居然对自己使用上了灵器。“要不是老夫这把老骨头硬朗,还真的要死在这两小子手里了呢!”想起刚才那冒险的际遇,田径仇心里还是隐隐的觉得后怕啊!
——这么多年来,在浴雪高原上,他可算是第一次遇到了劲敌了呢!
田径仇手握一枝长箫,缓缓站起,看着两人道:“这是我的武器——‘圣箫’,虽然和你们的少央剑、‘玉茹玉’相交算是差了一个级别,但是也还算是一件好武器了。今天要不是有这个老伙伴,我这把老骨头还真的要散架了。”
“你还没死?”血巫和铁魂浊异口同声,不前不后,同时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田径仇嚯嚯一笑,道:“那么希望我老人家死啊?你们两个小子还真是没良心啊!”话语刚到这里,猛然间田径仇咳嗽了起来,整个人刚刚站着的,一下子倒了下去。
10
——老人怎么一下子这样呢?难不成是回光返照?
铁魂浊一个箭步,踏了上去,一把捞住田径仇,看着他一口口地呕血,心里着实不忍,道:“老伯,你何故这样啊?”田径仇憋住一口血道:“没关系的。这一切都是老人家我自找的。这不怪你们的。咳咳。”血巫踏前一步,道:“老伯,在下对你不起了。”说着,单膝下跪,拜了一拜。
田径仇咳了一口血,道:“这个不怪你的。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太过托大了。想不到你们两个小子还真是不赖啊!既然让老夫我遗憾终生呢!”话语还没有说完,又是一阵咳嗽。看来,田径仇这一下子还真是伤得不轻啊!铁魂浊道:“老伯,您就休息一下吧!您看您都咳了那么多血了。”伤了这么个老人,铁魂浊还是心里不安的。不管是不是战场,铁魂浊都不会放弃自己的人性的。
田径仇捏了捏铁魂浊的手掌,心里面却想:“这孩子还不错,将来或许还有将才之遇。”嘴上却道:“这都是老夫自己自找的啊!你们的反应也是很正常的。想我雪山孤老一共收了两个徒弟。呈儿呢,资质不错,只可惜报复心太过强烈了一点,在武学一道上中就走的不是长久。久逝这娃儿倒是勤快,但是,勤能补拙那始终都是欺骗世人的言论。要是真能勤能补拙的话,那这世界上的君王也就不只是那么两一个了。
“我本来是打算收你们两个为徒的,于是也就试了一试你们的身手。你们的表现倒是挺令我满意的,只可惜,老夫是无福了!得不到你们这两个这样的徒儿。要是你们真是我徒儿的话,就算让老夫立毙当场我也甘愿啊!”田径仇刚刚说完,接上去的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
铁魂浊急急而道:“老伯,你还好吧?”血巫尚能把持得住,道:“小子何德何能,岂敢高攀啊!”雪山孤老虽然没有门派的支持,但是他属于老一辈的江湖人士,现在尽管是年轻人的天下,但是每一个行走江湖的人提到田径仇这三个名字,都还是敬服不已的。要不是凭借着灵器“玉茹玉”强大的灵气,血巫和铁魂浊是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将其击得这般重伤的。
——能成为火凤凰的守护者,实力当然是不会差的。
田径仇道:“如果你们愿意的话,那我倒是挺希望成为你们的师傅的。”铁魂浊急忙答道:“好!我们就拜老伯为师。”血巫本来还想扼制,但是铁魂浊动作那般快捷,神情那般深切,也就不好再拂逆他的意思,当下也就只能跟随着铁魂浊举行了三拜九叩的拜师大礼,这样也就算是真正成为了田径仇的弟子。
——只可惜,不能成为关门弟子了。
看到这两个英杰拜在了自己名下,田径仇很是高兴,面皮红润,眼露精光,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美好。可是血巫知道,雪山孤老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活了。田径仇道:“你们拜在了我的名下,只可惜,老夫不能教你们什么了。对此,我只能送给你们一句话了。出门在外,侠义先行。切莫忘记啊!至于其他的,我也没什么了,就这管‘圣箫’,就送给你吧!”田径仇指的的是血巫,“你的‘玉茹玉’虽然是灵器,有着不可忽略的强大灵气,但是这东西比较脆弱,易折。你还是用为师这管‘圣箫’吧!”
血巫迟迟不肯接过。虽然这管“圣箫”只达到了神器的级别,但是他还是知道,神器在江湖上来说,也是屈指可数的,得到任何一件神器,都是利大于弊的。更有一层,那就是血巫刚刚拜进师门,何故这做师傅的就送自己这般隆重的大礼呢?本来,他已经是有门派的,只不过耐不过铁魂浊的眼神,也就答应了。这个时候为难的血巫,也只好再将自己的眼眸瞟向一脸兴奋地铁魂浊了。
铁魂浊倒是没有什么,显得不是那般拘束了。田径仇则看出了血巫的顾虑,道:“你就不需要考虑他了。他只要记得我的那句话,也就算是受用无穷了。你要知道,这小子只要好好利用好少央剑,再突破现在的这个境界,达到返璞归真的境地,那他就将睥睨天下了。”对于铁魂浊,血巫还是考虑在内的。而听到田径仇这般诉说,莫名的,他的心里一阵安宁,觉得好像就该这样子似的。
——这好像有点不像是影霜城“六巫”对待焚门高手的做法啊!
田径仇道:“你们现在可以去除火凤凰了。但是,我还是要奉劝你们一句,得到了凤血,不可乱用。”田径仇又是咳嗽一阵,血像是山涧一般流淌。而其手上的温度,也在慢慢地下降。血巫知道,田径仇是救不了的了。
风吹过,好像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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