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男人摔门出去了
睁眼,头发一定乱了,连忙仰卧,把头发理顺,压在枕头上。这样一会起床后,头发不会里翻外翘,像疯婆子。男人若知道了一定要翻白眼,净整些花花肠子,不知也有人如此?
说到男人,前两天拌嘴,仍有气,知道他不会哄自己完全气消的——他自己也有在生气。每日上班,下班回来忙活吃喝,呆在一起的时间本就少,不愿起争执,可女人看他一副懵懂无知面孔,不免有些郁闷。
饭桌上女人刚说了几句话,前几天交了十万首付五年的房子,被原款退了,在办公室听那小个子人精吴刚说,他手里的几套房居然都卖出,还略有收益。房子事是根刺,上一套房也他插手被转走。
不想他反应倒是挺大,居然狠狠一摔筷子,起身离去。
女人实在不甘,憋足了力气的声音还在后面追,“怎么?心虚了?你跑什么?我说的不对?这就是你的本事……”听到客厅门呯的一声。
他居然真的走了?
女人这才从迟钝中猛然醒来,二人真吵架了。对面的婆婆也似乎没反应过来,仍默默吃饭。
说到房子事——这是百分之九十以上吵架的导火索。不同的是,这次她无奈地任其处置。而上次,则是他偷着行事,那房后来涨了四倍还多,想想都气炸肺。
他倒摔门出去,留下一屋子戾气,她真的气极。婆婆低垂着老花眼,撕片馒头填嘴里,没吭声。女人有些不耐地移开目光。
贰 真的摔门出去了?
吃完饭到客厅,果然沙发墩上已没男人的蓝色户外衣。那是前天刚买的,之前那件军绿色户外,成天穿,快成叫花子样了,再三提醒告知,终于扔垃圾桶了。
男人就老穿那件厚绒衣。他一向喜欢宽松衣服,不肯穿正装。一件半长的毛呢外套还有狐皮毛领,硬是放了好几年,连商标都没撕去,还有两件羽绒服只过年或出客时穿过几次。
于是女人从网上反复挑选,又买了一身户外。也是很肥大,厚实,挡风,遮雨。男人立马就衣不离身了。
沙发墩上已没了男人的蓝色户外服,就这么走了?女人逐渐反应过来,接受眼前事实。好大的脾气,过去不曾这样的。自打婆婆来了,两个女人的宠爱,日日期盼,好吃好喝伺候,这是翘尾巴了?
你不愿在家,我还不愿呢,你弃家而去都扔给我?每天给你伺候娘,家里奇葩事不断,得时时给她殿后,你知道吗?耳聋眼花什么也听不进,记不住,洗手不关水龙头成泉水哗哗唱;如厕不知冲厕;居然拿她洗澡巾去擦桌子;她本可偶尔轻断食,却天天陪吃,眼看一张大胖脸又回来了;晚饭后还要陪聊,听她絮絮叨叨,不然看她闷在屋里不出门,要活活憋煞……
——不想了,越想越气。
其实女人也不是计较之人。毕竟是男人的亲妈,养老送终是子女之天职,大局就如此,只能尽量局部微改变,相互调整。女人下班还要抽空读书写文,也没空去生气去较真。日子久了,一家人之和睦在单位朋友间也颇有口碑。
可此时,他真的走了?就像被猛地噎住一下,憋得难受。不行,坚决不能如往常一般过去了事。这次女人一定反击。
叁 带上婆婆追出去
婆婆也来到客厅来,坐沙发上,沙发上垫子自然又被拖拉到地上,摆出一副要劝架的姿态。女人开始穿外套。婆婆开口:“你待干啥?”
女人顺势接上,“你也穿上外套吧,穿的厚点,外面挺冷。咱们去找他。”
“找他干啥?再当面吵?”婆婆一愣,劝架的话没出口,却听话地往身上套衣服。
太惯他了,居然真走了!发微信,说六点半不回来我们就去找你,他倒干脆,回说七点回来。
很快我们二人坐上滴滴快车。窗外黑黢黢的天幕下,运运近近星星点点闪烁的霓虹灯光,似来自暗黑深处人的悲悯眼神,又仿佛女人满腔的怒火。
不知道男人在否,反正她去了,给他发了短信,他口气蛮硬,回复“记你吧”,意即任你作吧。女人越发气极,她这次一定让他好看。
到了,看到褐色皮门帘在寒风中岿然不动,隔成帘内帘外两个截然相反的世界,帘内温暖如春。刚从滴滴快车上下来的她冷得一哆嗦,又去扶下车的婆婆。
婆婆一边下车,一边着急地问:“他在哪里这是?”
“就在这里边。”她面无表情道,扶着婆婆,掀开门帘。忽然她不想进去,一眼也不想看他。来的路上,撕碎他的心都有了。
滴滴快车已走了,寒风刺骨,刚才出门急,没换上靴子,没戴围巾。每天大院里上下班,用不了一分钟就到家,里面套的还是连裤丝袜,此刻一下就冻透了。
肆 迷茫
步子有些迷茫,很少吵架,也极少出现过这种状况。去哪儿呢?却走得不很快,倘若有人追出来的话,该怎么……还是先考虑上哪儿去的问题吧,好冷!
回家?还是愤怒呢;到了公路边,终于忍不住回头,黑乎乎没个人影。过去他们晚饭后来,有一支走得不算快的健步队从这起步,人不多,没有那么多规矩。
他们跟着队伍延公路边来回走一圈,经过一学校门口,一座斜位索式桥,整座桥看上去五光十色。
以前是个寂静小村庄,骤然间被拉进城市喧嚣中。这桥也算是这一片地儿的地标性景观了,来往的脚步自然多了。
七点出发八点回来,二人在公路边奶吧喝杯热牛奶,牛奶热乎乎的,温暖到五脏六腑,看对面人也一脸享受状。
对,不如去奶吧。奶吧里很温暖。靠墙两张长桌,南侧一张高方桌挨着开放式冰箱摆放,店不大,老板娘很喜气,肉乎乎身段爽快又利索,奶吧总人来人往。
伍 温暖的奶吧
天冷人少,没有暖气的小店一如既往的温暖。她在里面那张没人的长桌边坐下,刷屏,看简书。过了好一会儿,老板娘才朝她道,“你是等一会,还是先上两杯?”
“来一杯吧。”她不想抬头,不想让人看到她难看的脸色。
老板娘一愣,“噢,好的。”从前她先来奶吧,也是埋头刷屏,等他来了再上的。老板娘一次拿四杯奶,先给最近的她。
热乎乎的牛奶,她捧住热热的杯壁,忍不住凑上去深吸一口乱香喷喷的热气。先等等,会生成一层奶皮。
她最爱上面这层奶皮了,吃了自己那杯里的,有时也会不放过对面一杯里的。
他就会蹙眉看着她,嘴角一扬,“一杯还不够?”
她一白眼,“一点情调也没有,只不过喝了一层皮而已,小心眼!”转吹自己的杯子,把奶皮吹皱,飘到杯壁,嘴一撮,再细细地咀嚼,唇齿间满是奶香,真让人留恋忘怀。
此刻,她呷一口,仍奶香味扑鼻。又有人来,两女子,在她对面坐下,听坐里面声音说,“我不喝,就要一杯吧。”
老板娘耳朵很灵光,又确认一下,“就来一杯?”
“就一杯。”是另一女子回答的,然后两人热火朝天的声音。她眼皮也不想抬,沉浸在手机中,可对面的热火朝天溢过来,暖和和的,也蛮舒服。
人来人往。
不知什么时候,她忽然回头,没人,方桌边坐一老头,听京剧呢,长长短短的调好不热闹。透过柜台玻璃,看老板娘在后台忙活。
该回去了,总不能在这里过夜,她起身和老板娘打个招呼,暖和的身躯又被寒意包裹。走回去吧,路很长,可她不想坐车立马回家,回到满是戾气的家。
这是通往城南的主干道,一辆辆车大张着眼冲来,又呼啸而去,去什么地方车来车往,走着,走着……女人忍不住回头,没什么人影,只觉得失望比刺骨寒气还冷,忽然身后传过来一句问话,“你没坐车回去?”
男人一直在找她?不可能,他能猜不到她去奶吧?女人径直朝前走,完全视之为若空气。
一路走回去,越走越热乎,脸却是冻僵了一般。回家冲了个热水澡,钻进被窝听手机叮咚一声,男人短信:
得抓紧写简书日更了……反正男人值班那有两张床;有分歧,姑且求同存异。时间金贵,实在犯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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